分明已經(jīng)長高了不少, 可身形卻依舊瘦弱。

    阿玖不講話，又容易受驚嚇。她想到了母親的生日，所以這幾日才情緒不穩(wěn)定。

    陸淮告訴阿玖：“她現(xiàn)在很好。”

    阿玖擺了擺手, 她的意思是自己問的并不是這個。緊接著，她又開始用手語同陸淮交流。

    陸淮讀出了阿玖的話：“你想去看看母親？”

    阿玖的眼睛一亮，很快, 她又用力地點了點頭。

    陸淮沒有講話，望著現(xiàn)在已經(jīng)長大的阿玖，他沉默了起來。

    幾年前，阿玖不過是個剛上中學(xué)的女孩子。她心地善良，又單純美好，本就承載著陸家人對她的期待長大。

    督軍府有個人因為私心，趁著陸淮和陸宗霆都不在家時，放火燒了阿玖的房間。

    救阿玖出來的時候，她已經(jīng)昏迷了，身上還有著燒傷，他們連夜送她去醫(yī)院搶救了回來。

    但是當阿玖再次醒過來的時候，她雖然已脫離了生命危險，眼睛卻直愣愣地看著天花板，再也講不出話來。

    為了防止對阿玖造成二次傷害，這件事被陸家全面隱瞞了下來。

    阿玖被送到了國外最好的醫(yī)院接受治療，同時，他們對外放出了假消息。

    全部人都以為陸家小姐去留洋，所以才離開了上海。當然，阿玖年紀不大，也不常同上海灘的那些名媛小姐一起玩，沒有太多人會關(guān)注她。

    學(xué)堂里幾個要好的同學(xué)倒是打電話來督軍府問過幾回，那些人一直想知道阿玖為什么不聯(lián)系她們。

    陸家的人也沒有說出實情，一個謊言也遠遠比殘酷的真相要好。久而久之，無人來關(guān)心阿玖的情況了。

    阿玖從國外回來之后，就待在了這個療養(yǎng)院里慢慢恢復(fù)。

    外面的醫(yī)療技術(shù)雖好，但阿玖的疤痕仍是不能完全消失。

    阿玖用寬大的衣服蓋住了她的傷疤，她知道陸淮和陸宗霆很忙，不想讓他們?yōu)樽约簱?dān)心。

    方才陷入了那段記憶里，陸淮已經(jīng)沉默了許久。

    這時，阿玖拉了拉陸淮的衣袖，她的表情有些好奇，仿佛在問陸淮為什么不講話。

    陸淮這才回過了神，看向阿玖。

    陸淮遲疑：“阿玖，我現(xiàn)在還不能帶你過去。”

    阿玖不解，她又做了手語問陸淮。

    為什么？

    陸淮伸手摸了摸阿玖的頭：“今天冬天很冷，你的身體又不大好。”

    陸淮想了想，給了阿玖一個承諾：“明年春天，母親祭日的時候，我們一起去看她好嗎？”

    阿玖低下了頭，似乎有些失望。但是，轉(zhuǎn)瞬之間，她很快抬起頭來，對陸淮露出了一個笑容。

    阿玖動了動嘴巴。

    陸淮看清楚了她的口型，她說的是一個好字。

    她同意了。

    阿玖很好，但她唯一的缺點就是太懂事了。正是太過懂事，才會讓他覺得難受。

    即便受過燒傷，從生死危機中逃離，她的頭腦依舊清晰，向來都比旁人要聰明許多。

    阿玖的健康狀況很好，醫(yī)生說，問題不出在她的身體，出在她的心理。

    她的發(fā)聲系統(tǒng)完全沒有受到損傷，只要她能克服自己的心病，仍舊能夠繼續(xù)開口說話。

    陸淮看了看她：“阿玖，你長高了。”

    陸淮發(fā)現(xiàn)阿玖已經(jīng)很高了，他只是看了一眼，就能發(fā)覺她現(xiàn)在差不多和葉楚一樣高。嗯，她們的年紀也相近……

    他一愣，為什么這個時候，他也會想到葉楚。

    或許是這些日子都在同她相處，總不自覺會想起她來。

    陸淮不知道要不要把她的事情告訴阿玖，他略微猶豫了一下，沒有開口。

    但阿玖已經(jīng)看出了他心中有事，又拉了拉他的衣袖。她認真看著陸淮，仿佛在讓他說出真相來。

    陸淮緩緩地說：“阿玖，我認識了一個女孩子。”

    阿玖的眼睛亮了起來，她比劃了一個詞。

    嫂嫂？

    陸淮怔了一下。

    他忽的笑了：“她不是你的嫂嫂。”

    阿玖若有所思地看著陸淮，這么多年，一直沒有和陸淮走得近的女孩子。這個姑娘是她聽到的唯一一個。

    她理所當然會認為是自己的嫂子。

    陸淮說：“我們之間的關(guān)系比較復(fù)雜，現(xiàn)在沒辦法跟你解釋清楚。”

    阿玖不太明白陸淮的意思，只能似懂非懂地點著頭。

    阿玖一直看著陸淮，分明是想知道得更多。陸淮向來會滿足她的要求，便同她講了起來。

    陸淮：“她很勇敢，之前在懷特路上救過我一回。”

    “那時我受了重傷，有人在追殺我。”

    “哦對了，剛開始我們還打了一架。”

    “……”

    陸淮對阿玖講了很多話，他一向沉默寡言，但在對待阿玖的時候，卻很有耐心。

    聽著這些，阿玖不由得笑了，這也是她頭一回知道，陸淮能用那樣多的話去講關(guān)于一個女孩的事情。

    她問陸淮。

    你對她是什么想法。

    陸淮語氣很平靜：“沒什么想法。”

    阿玖牽了牽嘴角，擺明了不信的樣子，她又告訴陸淮。

    你們以后一定會有更多的發(fā)展。

    陸淮淡淡開口：“是嗎？”

    不像是在問阿玖，更像在問自己。

    陸淮沉默了幾秒，他沒有考慮過葉楚和自己的未來，反倒是面前的阿玖提醒他這樣一句。但這個念頭轉(zhuǎn)瞬即逝。

    緊接著，陸淮又想，阿玖在這里沒什么朋友，孤單得很。但是，如果她能認識葉楚，生活會變得不一樣。

    陸淮思索了下：“有機會的話，我會讓你見她。”

    陸淮認真地向阿玖介紹著她。

    “她的名字叫葉楚，性子很好，既聰明又善良。”

    “只要你見了她，就會喜歡她的。”

    “……”

    阿玖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陸淮，她早就已經(jīng)懂得了什么，但卻不講明。

    葉楚。

    阿玖無聲地念著這兩個字，輕輕地笑了。

    ……

    上海，葉公館。

    一天已經(jīng)過去了，葉楚坐在房中，手指有一搭沒一搭地敲著桌面。

    因為之前發(fā)生了綁架的事情，葉嘉柔被關(guān)小黑屋，葉楚也受到了驚嚇。葉家人已經(jīng)向?qū)W校請了假，讓她們暫時都別去學(xué)堂。

    所以這段時間，葉楚會待在家中。

    昨日是陸淮母親的生日，不知怎的，葉楚有些心神不寧。

    上輩子，葉楚次次都會陪陸淮去墓園，已經(jīng)五年了。這一次，她仿佛不習(xí)慣了起來。

    如何在陸淮不知道的情況下，給那里送一束花？

    陸淮往年總是在昨天去的墓園，沒有例外。他現(xiàn)在要么回到上海，要么就去南京找陸督軍了，不會留在那里。

    葉楚思來想去，還是出了門。

    她沒有做多少偽裝，穿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