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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一只小獸正在不斷沖擊牢籠。 夏溪有一種非常不好的預感。 證據交換結束之時,文字助理整理出了爭議焦點。法官認為證據數量足夠斷案,于是便叫各方回去等待庭審,并說,到了庭審,對于無異議的部分,不再進行舉證質證,而由審判人員直接進行認證,即使某方反悔,也一般不會重新調查,除非有著充分理由或者對方同意反悔。 ………… 在法院分別之前,夏溪很嚴肅地告訴張繼先,一定一定要弄清楚另外一份合同的事,對方也干脆地答應了夏溪。 夏溪覺得,自己好像遇到水逆。 生活上,“未來公公”生命垂危,工作上,首個案件遭遇重創。 前者無法幫忙,后者……必須搞定。 ………… 當天下午四點,夏溪終于接到張繼先的電話。 張繼先的第一句話就是一個晴天霹靂。他說:“夏律師……抱歉,真的不好意思,是有那么一份合同。” “…………”夏溪強自忍住憤怒,吼,“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嗯,”張繼先也似乎有些難以啟齒,“其實,真的不是不想給您,而是大家全都忘了這件事情……2015年,天發將子項目轉讓給了上城,雙方簽訂了您手中的那份合同。可是,當時著急開工,沒到政府部門進行變更登記,于是,在辦理開工手續和其他手續時,為了方便、快速,我們就又簽了一個只給政府看的形式合同,就是……今天忽然跳出來的那份。我們大家合作愉快,都同意由上城承擔付款義務,把工程加班加點干起來了。嗨,都是因為時間太緊。” 夏溪:“……” 夏溪立即懂了。 陰陽合同。 自己手中這份,是陽合同,各方實際按照上面條款辦事,而今天看到那份,是陰合同,出于一些原因存在,最常見的原因就是“用來辦理手續”,是“錯的”是“假的”。 正常來講,不管主項目還是子項目,倘若更換開發方出資方,需到政府部門正式登記變更,通過審核,辦理文件、正式“過戶”,如果不通過審核,就拿不到開工許可等等東西。于是,天發、上城、國祥,為趕時間,省了登記變更,假裝天發依然還是項目開發方出資方,做出第二份合同用以辦理資質,可是實際卻按第一份合同建設明珠小區。 夏溪簡直要被氣暈,冷著聲音說,“張先生,那時大家沒有矛盾,自然沒誰提起那份合同。而今天,三方出現糾紛,就會有人拿出它來說事!” 張繼先自己理虧,沉默不語。 夏溪平復了下心情,說:“您繼續剛才的話。” “嗯,”張繼先又道,“這個……因為只是辦理手續用的,所以雙方就只簽了一份,國祥拿去辦開工許可,后來我們再也沒有見過合同,管理人員也沒在意。當時項目很多人都已經離職,我到處找人,最后才確定到了這個事情。” “……”夏溪重重嘆了口氣,“張總,這忽然出現的第二份合同,對我們非常不利。在那上面,天發是毫無疑問的出資方,上面有天發老總簽字、蓋章,真實有效,賴不掉的。” 有了這份合同,尹千秋會咬死她的。 怎么辦。 張繼先又有點慌了:“那怎……怎么辦?我們必須要出個4800萬了嗎?” “我先查查,等下回電。” “我等著您。夏律師,我等著您。” “嗯。” 放下電話,夏溪開始東翻西找,查閱各種卷宗、法條。 她失望地發現,一切都在向越來越壞的方向走去。 到了七點,她又給張繼先打了一個電話。電話鈴才響了一聲,便被對方慌忙抓起,夏溪聽見張繼先的聲音傳來:“夏律師!查到什么了嗎?” “張總,”面對這種狀況,夏溪難免有點怨氣,“結果不好。用于到政府部門辦理相關手續的那份合同,法律效力遠遠高于我們手中這個東西。” “什……什么意思?” “意思是,那份合同,更受法律保護。” 電話那邊出現死一般的沉默,夏溪只能聽到手表噠噠地走,每一聲都仿佛是在催促他們快點步入早已準備好的大坑。 夏溪嘆了口氣:“張先生,貴公司自作聰明、無視規則的做法,已將自己逼至絕境。” 只是,她想:不該他們付的,還是不該付呀。 ☆、第58章 分包(八) 夏溪工作、生活上的雙雙水逆還沒結束。 首樁案件嚴重受挫一周之后, 夏溪忽然接到周介然的電話,叫她立即趕到醫院。 夏溪以為“未來公公”已經清醒,連忙扔下手頭正在加班的活,拎起挎包跑出律所——因為證據交換過程當中國祥拿出另外一份合同, 情況全變, 夏溪每天都在尋找新的證據用以證明責任歸屬, 幸好這個案子開庭時間較晚,目前還未接到法院下的通知。 然而……她不該高興。 周介然道:“醫生說,就是這兩三天的事, 讓做準備。” “介然……” “我沒事。”周少還是英俊、冰冷、從容、優雅。 “……” “小溪,過來。”周介然轉身向前, 卻回手一撈,十分準確地握住了夏溪手指。周介然手掌溫熱, 夏溪一暖, 非常乖巧地沒有去掙脫對方。 到病床前面,周介然伸出左手,推了一把夏溪,雙手按床, 微微彎腰, 對著毫無意識的周國寧說道:“爸, 我介紹個人。” 周國寧靜靜躺著。夏溪再次趕到悲哀——死亡面前,真是人人平等。管你昔日如何縱橫于官場、馳騁于商界,在“疾病”這個絕對強者面前都是毫無反擊之力。那些因“戰勝疾病”驕傲、自豪著的人們也許并不十分明白,能戰勝疾病, 或多或少地得到了對方拋灑來的憐憫。云京一院神經內科全國第一,走廊里有許多高富帥白富美,然而此時,個個是可憐人,個個在等待著命運對他們至親至愛的重要的宣判。 夏溪也學著周介然的樣子——雙手按床,微微彎腰,看著已經不能控制眼皮、眼球,形容枯槁的老人。 周介然說:“爸,這是夏溪。夏天的夏,溪水的溪。是個律師,房地產律師。我們……因為清臣、獅城那個案子相識,當時她是獅城請的代理律師,只是……不愿說謊,被那世成踢走。后來,又因為清臣、尚材那個案子相知,那時她是龍山雇的專業律師,知道我們十分無辜,便將我們拉入訴訟,使得湖畔上品免于生蟲災難——這個事情我曾提過。現在,因為一些原因,她在法正那邊工作。” “……”夏溪也將視線轉向身邊的人。 她知道,這是告別。周介然正在告別,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