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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的想法,否則我怎么會來建寧而不是去恭州?”如果去恭州,以岳廣平的愧疚之心,即便不至于走后門幫兒子升官,也絕不會少做安排。但秦川沒有——他來到建寧,從派出所實習警開始干起,這么多年來的血汗傷病是真的,功勛也起碼有八成是真的。“他是為了他的前程,”江停輕聲說,“所以你也要自己掙出一個不輸于他的前程。”秦川沒有否認。“十多年來你一直在跟黑桃K合作?”江停問。“哦,這倒沒有。”秦川坦誠而又直截了當地否認了,說:“警院四年里黑桃K接觸了我幾次,希望我去恭州做岳廣平身邊的內應,策反他、掌控他、甚至有一天可以取代和毀滅他;我承認這個毒梟的煽動性和說服力都堪稱天才,甚至一度差點把我洗腦。但到最后,我想要證明自己的欲望還是強烈到壓過了一切,甚至包括對生父的仇恨。”證明自己什么呢?秦川沒有說,江停也沒有問。但有些事在聰明人之間不用點破,他們都知道——當年你拋棄鄉下的女友,拋棄身為男人的道德和責任,以此來換取孤家寡人和位高權重的前程。而如今被你拋棄的兒子不需要依仗和乞求你,也能證明自己的能力,也能讓你那張老臉上露出羞慚和后悔。“只有一點我很奇怪,”秦川說,“雖然我拒絕黑桃K并離開了恭州,但出乎意料的是,他也沒有任何反對,像是早就能預料到一樣,只是突然斷絕了所有音訊和聯絡。從此這個販毒集團好幾年都沒在我身邊出現過,我也不知道為什么,直到五六年前……”“因為他能理解這種感情。”江停淡淡地道。“什么?”江停臉上露出一絲有點古怪的神情,“沒什么,你繼續說。”“直到五六年前,我在某次逮捕行動中遭遇危險,當陷入孤立無援境地的時候被人救了。”秦川說,“是黑桃K的人。”五六年前,那差不多是江停在恭州發現“藍金”的時候。隨即江停開始追查,并終于摸到恭州山區某處地下制毒工廠,在那里再次遭遇了成年后的黑桃K。命運的軌跡從四面八方延伸而來,漸漸形成一張大網,將所有人都裹挾在其中,轟然奔流。“這個時候你在建寧工作多年,卻還是個拋頭顱灑熱血的小刑警,終于發現了世界并不是非黑即白的。有了黑桃K的幫助,你的生命安全和查案效率都有保障了很多,各個零散的小毒販都能一網打盡,層層升遷也變得格外順暢,是么?”江停注視著秦川,對方點點頭:“差不多吧。”“所以你們最后還是合作了,”江停的語調不帶任何疑問,是陳述性的:“當時岳廣平已經升任副市長兼公安局長,但他就像恭州市的一面銅墻鐵壁,黑桃K無法把他拉下水,只得再次從你身上入手。”秦川嘆了口氣,說:“是的。”就像江停猜測的一樣。當年連副支隊都不是的秦川,無法為黑桃K提供建寧方面的任何幫助,毒梟的首要目標還是岳廣平。因為就算把恭州公安系統滲透得再多,如果一把手岳廣平堅持不下水的話,黑桃K的掣肘還是非常大的。可以說,岳廣平是黑桃K最難啃的一根骨頭,孤家寡人的副市長沒有任何破綻。除了秦川。最后一點天光漸漸消失,陰云籠罩著這座城市,雨點不斷拍打窗戶。屋子里已經連家具的輪廓都模糊了,但不知為何江停微微扭曲的臉卻還很清晰,他勉強張開死死咬緊的牙關,開口時聲音像繃緊了的弓弦:“所以,三年前把1009行動情報泄露給黑桃K,并害死了我十四名緝毒警的那個內鬼,就是你?”“哈哈哈……”屋子里響起低低的笑聲,隨即那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明顯。秦川扶著額角,連肩膀都在抖動,仿佛聽到了這世上最好笑的謊話,足足過了半分多鐘才勉強止住笑意,抬頭戲謔地看著江停:“我說江隊——都三年過去了,你還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時候?”江停就像浸在冰水里,從鼻腔到肺部,都灌滿了刺骨的冰碴。“岳廣平這個公安局長是吃素的么,他會把這么重要的情報隨隨便便告訴別人?更何況我連恭州的警察都不是,你還以為他會在某天家宴吃飯的時候,把公安局的內部線報當下酒菜一樣說出來?”“……”“別給自己洗腦了,江隊。”秦川眼底閃爍著嘲弄和憐憫交雜起來的神采,說:“導致1009緝毒行動失敗并將十多名戰友送進黃泉的,一直是你和岳廣平。”江停手肘、肩膀乃至于半邊身體,都在大衣之下不為人知地戰栗著,握槍的手筋骨寸寸突起。但秦川仿佛沒看見,他就這么盯著江停在昏暗中一動不動的瞳孔,輕輕地、一個字一個字地微笑道:“根本就沒有什么內鬼,從來都沒有——”“兇手就是你自己。”第116章三年前現場爆炸的熊熊烈焰包裹著黑煙,在狂風中沖上天空,旋即盡數收在江停瞳底。他眼珠有種冰冷的瘆亮,半晌慢慢道:“如果你知道更多有關于我的秘密,不妨等進了看守所之后,再慢慢去跟偵查員溝通吧。”他說這話時的神態和聲線都穩下來了,持槍的手隨即一定,整個人幾乎在頃刻間恢復到了無懈可擊的狀態。秦川有點遺憾他恢復得這么快,似乎還想說什么,但被江停打斷了:“兩年前的1月18號下午,岳廣平查出了有關于內鬼的情報,準備出門和我見面。是你臨時造訪殺死了他,對嗎?”秦川呼了口氣,靜了好幾秒才說:“是的。你剛才已經猜出來了,是烏頭堿。”“……”“換做是你你會怎么樣?”秦川似乎有點唏噓:“從十八到二十九,整整十一年間,岳廣平嘗試了很多辦法來換取此生唯一親生子的原諒和接納,但都沒有做到。直到我母親去世十二周年上墳的時候,他終于發現我的態度有所松動,似乎釋放出了愿意緩和父子關系的信號——他當然會欣喜若狂。”“是黑桃K示意你這么做的?”江停問。這明明只是一個簡單的選擇性回答,但不知為何秦川停頓了片刻,才說:“對。”然后他沒有給江停任何發話的機會,立刻接了下去:“之后的半年里我開始跟他互相走動,在建寧見過幾次面,偶然通個電話。這應該給了岳廣平很大的鼓舞,他開始邀請我去恭州家里坐坐,但我始終都以感情上無法接受而拒絕了。”在這里秦川補了一句解釋:“岳廣平在恭州結過婚,他夫人過世前,兩人一直是住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