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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抓住了試圖逃走的警方臥底,我就知道鉚釘最后也沒逃出去。”嚴峫緊盯著他低聲道:“當時岳廣平正在外面組織警力營救你們,”“不,是救鉚釘。”江停苦澀地糾正,“我在他們眼里是個叛徒。”“……”嚴峫想安慰什么,但一個字都說不出來。江停蒼白地笑了笑:“對我來說其實無所謂,但可惜一件事,就是警方來得太遲了。在外面的營救行動正式開始前,黑桃K把我帶到關押鉚釘的地方,給了我一把槍……”嚴峫幾乎能猜到接下來發生了什么,不由微微變色。“……他說只要我殺了鉚釘就可以離開,否則就和鉚釘一起死。”江停深深吸了口氣,竭力仰起頭。他有很多話都沒說出來,嚴峫能感覺到。但就算是心性最堅定強硬的人,也有不能觸碰、不堪回首的傷疤,鮮血淋漓地刻在靈魂深處,除了讓時間慢慢治愈之外別無他法。嚴峫伸手勾著他后頸,用力揉搓那冰冷發青的臉頰:“你扣下扳機了么?”江停哆嗦著搖頭。“你殺了鉚釘嗎?江停,看著我。”嚴峫扳著他的臉,迫使江停與自己對視:“沒關系,不管發生了什么都沒關系,是你殺死鉚釘的嗎?”仿佛空氣凝固成冰后又一絲絲破裂,江停的回答終于顫栗著滲了出來:“……不……”“不是我……不是……”“是你殺了他。”黑桃K含笑的呢喃從耳邊響起:“記住,他是為你而死的。”“牢房”對面角落里,那身影蜷縮佝僂著,但眼睛發著駭人的亮。盡管江停不想看也不想聽,但他確實看見了,那雙注視著槍口的眼睛里清清楚楚寫著兩個字,口型不斷重復的也是同樣兩個字——“開、槍。”開槍,江隊。開槍——剩下所有都只殘存在記憶里,江停一咬牙扭轉槍口,但還沒來得及對準自己,他的手被人強行抓住,硬生生扭回前方,緊接著食指被按動扣下了扳機!槍聲響了。“他是為你而死的,”那聲音在大腦深處一遍遍重復。“再沒人會相信你,沒人愿意聽你說任何一個字,迄今為止的罪行和判決在故事最開始就譜寫好了——”“所有人都希望你來當叛徒,否則正義哪來的用武之地?”警笛越來越近,手電筒搖擺的光束在河對岸明明昧昧。“所有一切都沒法跟人解釋,因為這本身就說不清楚。當年把我從福利院帶出來的領養人,中學幾年的學費生活費,考公大時的政審材料;我是怎么從販毒集團逃出來的,為什么沒有被殺,為什么殺死鉚釘的子彈檢驗與我的槍管痕跡完全吻合……這無數的疑點沒一個能解釋清楚,我的檔案乃至整個人生,處處都能查到與黑桃K之間千絲萬縷的聯系。”“所以如果我是你,嚴峫,上面這所有的話我一個字都不會相信。”江停發白的嘴角略微往上彎,盡管眼底滿是血絲:“岳廣平死了,鉚釘死了,1009塑料廠爆炸案后發生過的所有細節,除了黑桃K之外只有我自己知道。而就算你愿意聽我解釋,我也說不清為什么自己的指紋會出現在701室的門框里。如果我是你,最穩妥的做法是把江停這個人交給警察。”幾束手電光芒漸漸逼近,搜索人員的喊叫隱約傳來。嚴峫眉峰劇烈一跳。我該怎么辦?他心想。我相信他嗎?江停從嚴峫懷里掙脫,身形有點搖晃,但還是咬牙勉強站了起來:“江陽縣醫院那次你問我為什么不肯說真相,其實我對你說的全都是實話,只是隱瞞了一部分內情。之所以隱瞞也并不是因為怕你卷進這趟渾水,而是因為我不相信你。”嚴峫低聲怒道:“我——”但緊接著他被江停打斷了:“我不能讓自己相信你,因為我現在已經什么都沒有,只剩下這條茍延殘喘的命了。如果有朝一日你把我轉手賣出去的話,這條命可能都堅持不到回恭州的那天。”江停不由苦笑起來:“但我還是很有必要活著的,不然那么多人平白枉死,指望誰來討這筆血債呢?”警犬的吠叫隨著風越來越近,遠處大橋盡頭,路燈下隱隱綽綽出現了同事們匆忙的身影。嚴峫向后遠眺,隨即果斷去拉江停,想讓他蹲下身降低可見度,但江停強行抽回手腕,向后退了半步。烏云從遠方覆蓋夜空,河岸邊腥咸的水汽越來越重了。他們就這么一高一低,兩相對望,江停面孔蒼白又毫無表情,在濃墨般的夜幕中勾勒出清晰的剪影。終于嚴峫開口問:“那現在是怎么回事,是什么迫使你總算愿意相信我了?”“……”“是怕我真的不分青紅皂白把你告發出去,所以不得已而為之?還是你終于愿意稍微睜眼,看看我為你所做的一切了?”許久后江停緩緩說:“……你做過的一切我都能看到……”他的眼神還是沉著。他總有辦法在極短的時間內強行壓抑住所有虛弱、悔恨、悲傷和痛苦,讓淋漓鮮血沉淀在心底,讓那根支撐靈魂的脊梁傷痕累累卻難以折斷,永遠一往直前。“我從未擁有過來自父母手足的親情,不曾體驗過男女之間的愛情,甚至沒交過什么朋友,連友情都相當匱乏。如果說曾有人最接近我心里那個位置的話,那個人是你。”他頓了頓,望著嚴峫:“但我無法放任自己回應這種感情……我不想騙你。”嚴峫指甲攥緊掌心,低微急促地喘息著,他聽見了不遠處警犬奔跑的呼哧聲。“所以嚴峫,”江停冷硬地一字字道,“要不要把我交出去,你自己決定。”第三卷一一八·烏毒兇殺案第86章建寧市局。“她說警察休想抓住我,然后就跳了下去。我早防著她尋短見,撲上去就抓住了胳膊,誰知她反而把我往河里拽,我哪能被她那么個小姑娘拽動,一看她掉進河里,只能跟著跳進水里實施救援……”幾名省廳專家坐在長桌后,每人面前都放著紙筆和茶杯,領導們一張張神色各異的臉在香煙霧中朦朧不清。“救援?”魏堯作為直屬負責人坐在長桌最中間,正面對著嚴峫,冷冷地道:“從犯罪嫌疑人落水后到搜索人員抵達,這中間一個多小時你都呈失聯狀態,救援需要這么長時間?”屋子正中靠背椅里,嚴峫少見地穿著淡藍制式襯衣,全套警服挺括如新,肩上扛著三級警督的四角星花,腰帶上露出錚亮的警徽鋼印。與此形成鮮明對比的是他的臉已經幾天沒刮胡渣了,雖然坐姿筆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