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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穿過去,向山頭上那片火紅的鳳凰樹林跋涉。嚴峫說:“差不多你就得了,三媒六聘八抬大轎,房子可以加你名,但領(lǐng)證一定要聽我的。其他條件咱們再商量嘛,酒席是辦你那邊還是我這邊?或者兩邊都辦?嫁妝的話就不要了,留著你自己當私房錢吧,估計還得貼補你點兒。”江停一手扶著石塊,一手被嚴峫拉緊,咬牙發(fā)力爬上陡坡,趔趄了下才站穩(wěn)。“就是你這身體得好好保養(yǎng)。”嚴峫絮絮叨叨地教訓他:“看你這樣兒,以后辦案別那么拼,沒事在家養(yǎng)養(yǎng)狗澆澆花多好,再要不逛街喝個下午茶……”江停扶著膝蓋喘了會兒,“到了。”“啊?”江停揚了揚下巴示意:“行刑地。”嚴峫回頭一看,不遠處陡峭的山坡頂上,蔥蔥郁郁的鳳凰木錯落分布,空地上用木棍撐住圍了一圈黃黑警戒線,其中地面明顯凹進去一個深坑。——那就是埋葬賀良、以及步薇申曉奇遭到襲擊的地方了。“下午茶正等著我呢,”江停唏噓道,起身踉蹌走了過去。賀良的尸骨已經(jīng)被起出運走,甚至連坑底的砂石土灰都被刨掉一層,由茍利親自監(jiān)督運回市局做檢驗去了。江停蹲在倒尖錐狀的坑邊往下望去,嚴峫走過來站在他身側(cè),只聽他道:“這深度起碼有一米多吧。”“嗯哼,確切來講最深處有近兩米,挖出來的土都堆在鳳凰林里了。坑底覆蓋著厚厚的雜草、落葉、木條等,其中大部分細木條有明顯的壓斷痕跡。”“陷阱?”“應該是個手法簡單但有效的陷阱,幾年前我去非洲打獵的時候親手做過。首先把土挖空,上面用木條及草堆做個承重層,再堆上浮土及落葉等,放上rou做誘餌;獵物走上來之后把脆弱的草堆木條壓斷,轟隆一下就掉進坑里去了。”江停扭頭瞥向他:“那誘餌應該是水吧?”“應該是,”嚴峫說,“根據(jù)現(xiàn)場技偵的推測,申曉奇應該是站在陷阱上喝光了那瓶水,其自身重量壓塌承重層,然后猝不及防地摔進去壓在了賀良身上。”他倆不約而同地沉默了片刻。想想看那場景也確實蠻瘆人的,腳下地面突然塌陷,直接摔進去跟尸體來個面對面……江停咳了聲:“附近的腳印和指紋提取過了嗎?”“腳印是提出了一些,這地面上查著標記桿的都是。不過這附近當天晚上下了場雨,現(xiàn)場破壞得一塌糊涂,沒有太多的參考價值。”嚴峫嘆了口氣說:“目前可以肯定的是,案發(fā)時出入現(xiàn)場的犯罪分子不止一個人,這點符合李雨欣的供詞,應該是由幕后主使所委派的綁架團伙。”“團伙都能跑得掉?”“你自己看這周圍的地理環(huán)境。”嚴峫無奈地一指:“這山坡,樹叢,原始森林——我都不說隨便找個山窠子往里一躲,你看滿地的草窩都大半個人高了,隔著十米遠的距離都發(fā)現(xiàn)不了。”江停隨口道:“你得了吧,你們外勤組活兒就是糙。”說著他站起身,結(jié)果蹲久了雙腿發(fā)麻,不受控制地往土坑里倒去。“——哎小心!”嚴峫眼明手快,在江停栽進坑的前一瞬間拉住他裹進懷里,因為慣性沖擊,兩人都同時向后退了好幾步。“……”江停整張臉被嚴峫強行按在肩窩中,雄性荷爾蒙氣息混合著好聞的香水味撲面而來。他表情霎時變得有點僵,慢慢抬起頭退了半步,正想渾然無事地說點什么把這個話題岔過去,卻發(fā)現(xiàn)嚴峫眼底分明閃爍著狐疑的目光。“你故意的吧?”嚴峫如是說。江停:“……”“那也得先回車上啊,這兒案發(fā)現(xiàn)場呢,影響多不好。”江停深深吸了口氣,強迫自己在腦海中迅速閃回江陽縣河底那一幕幕感人至深的情景,半分鐘后他的心理建設(shè)和涵養(yǎng)水平都得到了幾何級的迅速提高,平靜地說:“我們還是先把案情再過一遍吧。”嚴峫捏著下巴,顯然還是很懷疑。“從現(xiàn)場痕跡來看,綁匪及兩名受害人腳印分別來到山坡下,隨后受害人腳印消失,幾名綁匪腳印痕跡明顯加深,應該是把被害人扛上了山坡頂,在這個位置上。”江停走到不遠處插著黃色標桿的地方,俯身扒開草叢,觀察泥土中已經(jīng)干涸的痕跡,隨即順著標記走回土坑邊:“之后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可能步薇處在綁匪的控制中或像李雨欣一樣昏了過去,申曉奇獨自一人來到陷阱上方拿水,掉進綁匪事先挖好的土坑,隨之對賀良已白骨化的尸體造成了極大破壞。”嚴峫說:“但從賀良的指甲里還是能驗出李雨欣的DNA,足夠證明殺他的人是誰了。”“一件事情只要發(fā)生過,就必然會留下證據(jù)……你看,申曉奇在坑底掙扎留下了明顯的痕跡,在這個過程中礦泉水瓶掉進了坑里。”江停說著又蹲下身,土坑邊緣已經(jīng)被民警搭好了石塊作為支力點,他想慢慢地爬下去看看,卻被嚴峫攔住了:“太滑,你別下去。”說著他自己身手敏捷地蹭一聲跳進了坑里。江停安然作罷,蹲在上面看嚴峫悉悉索索地到處檢查,過了半天才問:“有發(fā)現(xiàn)嗎?”“沒有——!你干什么?小心別又栽下來讓我接!雖然我不介意接,但同一個把戲不要連玩兩次!”江停:“………………”嚴峫自我感覺很好,呼地站起身,拍了拍沾滿了泥土的袖口:“那個空礦泉水瓶被技術(shù)隊拿回去從里到外地驗了,連瓶身塑料都被剪下來做了化驗分析,基本能確定就是一瓶普通的礦泉水,并沒有摻雜亂七八糟的藥物成分。瓶口唾液及瓶身指紋指向一致,也就是說如果排除申曉奇口對口喂給步薇的情況,那么整瓶水都是他一人喝的,步薇完全沒撈著,符合綁架案中關(guān)于‘背叛’的意象。”江停點頭不語。“我們還原一下案發(fā)當時的情況,”嚴峫說:“假設(shè)綁匪用追趕、誘導或脅迫的方式令兩名受害人來到鳳凰林附近,然后在空地上放這瓶水,令求生欲強烈的申曉奇爬過去自己一人喝了,緊接著掉下土坑;最后再將步薇喚醒,像對李雨欣一樣強迫她對背叛了自己的申曉奇執(zhí)行死刑。”嚴峫踩著石塊爬上地面,蹲下身比劃了下:“但在這個距離,步薇無論如何都夠不著申曉奇,除非搬起石頭把他的頭砸爛。”“步薇不見得有搬起大塊石頭的力氣。”江停搖頭道:“而且近距離親手殺人和遠距離使用武器的意義完全不同,你從賀良的指甲可以看出來——李雨欣肯定是經(jīng)過了一番搏斗才用刀把他捅死的。殺戮方式在從古到今的行刑儀式中,通常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