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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嚴峫的神經游走至腦髓,輕輕刺中了他最敏感的刑偵意識——與此同時咔噠清響,屏幕應聲定住,嚴峫的視線直勾勾注視著畫面某處。“……江停,”嚴峫尾音不穩:“你看,這司機戴的手套。”江停略微湊上前,只見某幀畫面被放大八倍后模糊顯出了駕駛室的情景——這是個急轉彎,司機的手恰好置于方向盤頂端,路燈從一側照射過來,比較清晰地勾勒出了他的手套。手套顏色比較特殊,五指部分黑色,手背是成片灰色,隱約印著鮮紅色的商標,套口部分異常寬大。嚴峫問:“你覺得這像什么?”江停疑惑地一搖頭。“絕、緣、手、套。”嚴峫一字一句道,“通過勘測電力系統可以掌握監控電路的走向,進而定位所有監控鏡頭;而電力搶修車非常搶眼,所以只能開女性劫匪的車外出行動——馬翔!”嚴峫抄起步話機,厲聲下令:“立刻回化工廠失竊倉庫進行重勘,嘗試從現場提取絕緣手套上脫落的滑石粉,第二名綁匪應該是廠內的電工!”步話機內滋啦作響,幾秒鐘后,馬翔急促的聲音響了起來:“不好了嚴哥,市局那邊剛傳來消息,那個叫丁當的小丫頭借著換衣服去商場洗手間瞞過了監視人員……”“丁家旺他女兒逃跑了!”第32章富陽區和平路派出所。正午時分,陽光熾烈,昨夜通宵的狂風暴雨就像從未發生過一般消失得無影無蹤。長長的小巷熱鬧非凡,叫賣聲、喇叭聲、各種吆喝摩肩接踵;前來派出所辦事的人絡繹不絕,電動車從停車棚一路擠到了路面上。一個穿白裙的少女步伐踉蹌,停在了巷口。“……”伴隨著急促起伏的胸腔,她發出不明顯的喘息聲,睜大眼睛望著派出所大門。幾個學生揮舞著書包從身側經過,好奇地回頭望了她幾眼。終于,就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般,她搖搖晃晃地向前邁了一步。“嗶嗶——”汽車鳴笛駛來,頂著路人的咒罵硬是在羊腸小巷里擠出了一條道,緩緩開到少女身邊,突然降下了車窗,隨即里面傳出一道兇狠壓低的聲音:“上來!”少女仿佛被燙紅的針扎了,腳步唰然僵住。車內傳出幾聲低罵,緊接著有人從里面打開車門,一把抓住少女,用力直接拽了進去!“……!”少女發出短暫壓低的驚叫,之后仿佛不敢言語,再也沒發出任何聲音。車門再次砰地關閉,車窗徐徐升起,經過熱鬧的派出所大門,開出了這條曲曲折折的小巷。·建寧市公安局。“你們他媽怎么給我干事的,幾個大男人讓一個小丫頭從眼皮子底下跑了,你們腦子里裝的都是屎嗎?!”嘭一聲巨響,嚴峫把滿摞案卷重重砸在會議桌上,底下三四個警察各個面紅耳赤,連頭都不敢抬。“蠢貨!無知!被個丫頭耍得團團轉!”嚴峫挨個從他們頭頂上指過去,痛罵聲整層樓都聽得見:“下個季度別待在偵查一組了,給我滾回后勤吃土去!什么時候考核過三甲什么時候再回來,考不過一輩子待派出所去吧!”門應聲而開,秦川一手掩口,尷尬地咳了聲。“那個……老嚴,丁家旺和他老婆都抓回來了,正待在兩間審訊室里分開審呢。”嚴峫從鼻腔里冷冷地哼了聲,轉身拂袖而去,幾名刑警同時結結實實打了個寒噤。“我不知道。”丁家旺坐在審訊室的陰影里,眼眶下帶著明顯的青黑,開口聲音沙啞但斬釘截鐵:“丁當雖然是我女兒,但她已經是個大姑娘了,平時住校也不回家,她的事情我不好過問。”嚴峫負手站在單面玻璃外,戴著藍牙耳機,周身氣壓低得似乎隨時能飄出六月飛雪。他這種狀態明顯影響到了審訊室里的手下,以至于馬翔開口時,中氣還沒丁家旺來得足:“經過我們的摸排調查,你女兒丁當曾經多次開著一輛紅色豐田凱美瑞出入商場,這輛車卻是使用某種造假手段登記在你妻子的表外甥女柳宛秋名下的,對此你難道絲毫不知情?”“不知情。我不知道她有什么車。”咣當重響,馬翔霍然起身,把一張高清監控圖拍在了丁家旺面前:“撒謊!”丁家旺呼吸微微急促。——圖片上,紅色凱美瑞停在國際金融中心商場門口,丁家夫婦正從敞開的車門上下來。“這是過年時的商場監控。”馬翔冷冷道:“你不知道她有車,那你他媽坐的是靈車嗎?!”“……我以為那是她同學的,”丁家旺顫抖著嘴唇,說:“她跟我說那是她同學的車,所以我就沒多問。”這幅模樣簡直稱得上是無賴,馬翔居高臨下斜睨著他,硬邦邦地整了整警服外領:“我告訴你,你帶的兩個實習生,馮宇光不明不白送命,楚慈眼下生死未卜,這個案子已經不是你硬抗就能扛過去的了。現在你女兒失蹤,不管她是潛逃了還是被毒販綁走,平安無事的可能性都非常小,你最好還是立刻跟我們警方合作,最好的結局至少還能保住你女兒一條命……”看上去仿佛隨時不堪一擊的丁家旺,卻突然嘶啞地開口反駁,問:“你怎么就知道不是楚慈綁架了我女兒?”“你——”“我女兒失蹤,最著急的是我這個當爸爸的。你們警察不趕緊破案,幫我把女兒找回來,反而把我們夫妻倆莫名其妙地抓來警局,是什么道理?”馬翔重重點著桌面:“我們有充足的證據……”“就算我女兒真的造假,冒充她表姐買了輛車,那也不是刑事犯罪對吧?冒名買車判多少年,你們判就是了!”丁家旺滿臉蒼白,擱在桌面下的雙手也在不住顫抖,但人生毀于一旦的恐懼竟然撐起了某種力量,令他硬是扛住了馬翔疾風暴雨般的審訊:“光憑一輛車就說我女兒參與販毒,我還說那輛車根本就不是我女兒的呢!你們有證據嗎?有車牌號嗎?誰知道你們警察是不是破不了案,隨便抓個其他錯處,好拿我女兒來頂罪?!”嚴峫轟然踹翻了外間的椅子。他沒有證據鏈!紅色凱美瑞在被焚燒前就摘走了車牌,發動機及大架編碼也早被磨掉了。這臺作案車輛和丁家之間的關系,甚至丁當身上的嫌疑,都建立在一個虛無縹緲的前提上——江停對車牌號的推理。但推理不是刑偵。推理講究精彩的構思、跌宕的劇情、漂亮的收官;刑偵則包含大量枯燥乏味的重復性工作,所有人力物力都耗在追求實證,以及組織完整的證據鏈上。想要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