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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江停是其中之一,大概是被對方儒雅斯文的表象欺騙了。“謝謝,”江停接過煙來點著了,長長吁了口氣:“剛才多虧了嚴警官,真是不好意思。修車費的事……”嚴峫說:“得了,我那是公車!回去報個損就完了。”江停從香煙的白霧中瞥了他一眼,那意思大概是沒想到建寧公安配車竟然這么高檔。嚴峫被他看得笑了起來,也沒解釋,說:“正好案情有些疑點,我要去復勘現場,順道送你回去吧。剛才是怎么了,站在馬路中間一動不動,嚇傻了不成?”江停遲疑了一下:“剛才……看到車禍有點蒙。可能有些創(chuàng)傷后應激反應吧。”“喲,那你還敢一個人出來。”江停說:“總要學會獨自走路吧,不然不成廢人了么?”他走得很慢,嚴峫也不催,兩人順著人行道慢慢走下去,不夜宮KYV的霓虹燈在前方閃閃發(fā)光。嚴峫用快要燃盡的煙頭指了指,揶揄道:“你有那么個癡心又有錢的女朋友,可比我們拿死工資的好多了,怕什么變成廢人啊。”江停無奈地搖了搖頭,還沒回話就聽嚴峫接著十分自然地問:“你們怎么認識的?”嚴副隊套話不是蓋的,敢情在這等著呢。“我們也是早年一塊從縣城出來打工,在恭州混了幾年,我賺點錢就回老家去了,她從恭州來建寧開了這家KTV。說來她比我敢拼,店里生意越來越好,三年前她讓我上建寧來幫忙的時候,路上我就出了車禍。”“怎么出的?”“下雨超速,差點就沒命了。”江停嘆了口氣:“說是女朋友,但我這個樣子,也不好連累人家,是不是?”嚴峫竟然立刻就贊同:“那是。你倆以后怎么辦呢,就拖著?”“過段時間分了吧,”江停笑道,“我留在這里也幫不上什么忙,回縣城過日子算了。”KTV因為命案現場的原因暫停營業(yè)了,大門冷冷清清地虛掩著。兩人一邊說話一邊進了門,抬頭就只見楊媚在吧臺前翹首以盼:“江哥!”江停:“哦,我……”楊媚滿眼的喜悅幾乎要飛出去了:“哎呀可把我嚇得,江哥你上哪去了?怎么也不打聲招呼?外面那么多車你怎能一個人亂走?”江停:“……”“我等了你半天,怎么打手機也不接?小張呢,小張怎么不跟著你一起出去?萬一出什么事可怎么辦?快,快坐下,這么晚你吃了嗎?吃了什么?哎領班過來,去跟廚房說把我剛才讓蒸的雞蛋羹端過來!”江停:“…………”嚴峫挑起眉梢,含笑不語。楊媚簡直是圍著他轉個不停,江停只得匆匆應付過去,把剛才在路上遇到嚴峫的事說了。楊媚立刻對嚴警官感激得不行,一邊推著江停催他上樓吃飯,一邊非要親自做東請嚴峫出去吃。“不用了,我就來看看現場,待會還要趕回市局。”嚴峫微笑道:“你們忙吧,叫個服務員來帶我去后廚就行。”楊媚立刻把包和鞋放下了:“我哪有什么好忙的?來來,我?guī)ァW蛱爝@里圍上警戒線以后我就讓人把后廚封鎖了,不是說要配合警方工作嗎?我還三令五申讓服務員都不準到外面亂說話呢,就怕泄露了你們警察辦案的機密。”嚴峫戴上鞋套和手套:“不用,反正你也不知道什么機密。”楊媚站在后廚門口賠笑。濃妝讓人看不出她的年齡,但五官衣裝都是美的,精致的卷發(fā)間甚至還噴了點香水——嚴峫從沒見過女人在自己家樓下還能如此精心裝扮,唯一的解釋是她知道江停會回來。嚴峫覺得很有意思。這個女人很靈活,會說話,處事帶著長期混跡三教九流的圓滑。而她那據說出身于小縣城的未婚夫,不僅只會務工、身體孱弱,還臥床數年,幾乎沒什么勞動力。不論從那方面看兩人都是很不般配的,但楊媚面對他的時候,卻自然而然帶著仰視的角度。嚴峫目光落在冰柜上,剎那間回想起剛才給江停香煙的片段——后者接過來,微低下頭,脖頸側影彎成一道優(yōu)雅的弧度,就著他手上的打火機點燃了煙,輕輕吐出一口氣。那似乎是一個很習慣被人敬煙的動作。嚴峫打開冰柜門,漫不經心地問:“你跟你男朋友感情挺好?”楊媚笑著默認。“怎么認識的?”“我們早年一塊從縣城出來打工,在恭州混了幾年他就回老家去了。后來我上建寧開了這家店,生意越做越大,就想讓他來幫忙,沒想到半路上出了車禍。”楊媚不勝感慨地嘆了口氣:“說起來,他現在這樣也是我的責任吶!”嚴峫也唏噓著搖了搖頭,順手關上冰柜門,穿過廚房向后門走去。“您這是……”“啊,我去馬路上看看,不用跟過來了。”嚴峫頭也不回地揮了揮手:“你忙你的去吧。”骯臟狹小的后巷沒什么人,KTV今天不營業(yè),顯得更加冷清。昨天技偵在這里來來回回掘地三尺,連垃圾箱都翻了個底朝天,基本已經沒什么復勘價值了。嚴峫一邊拿手機撥了個號,一邊順著監(jiān)控錄像里死者的來路向外走去:“喂,馬翔你們回隊了沒?登內網幫我查個人。”電話那邊亂糟糟的,應該是技偵在加班。馬翔扯著大嗓門問:“好嘞——查誰?”“陸成江。”嚴峫說,“就是昨晚現場那個坐輪椅上的,查他的籍貫、畢業(yè)學校、務工經歷,開房記錄如果有也一并查了。”“怎么,這人有嫌疑?”“暫時看不出來,先查。”馬翔最大的好處就是麻利,嚴峫走出后巷,來回逡巡空曠的小道,順著馬路牙子邊搜索邊往下走,沒過片刻就只聽電話里說:“有了——陸成江,籍貫信息跟昨晚筆錄上的一致,大專學歷,在恭州待過幾年,跟那個叫楊媚的一塊在夜總會里看場子。”嚴峫動作一頓,顯見非常意外,“確定是同一個人?”“確定,戶籍網上寫著呢。”“……后來怎么樣了?”嚴峫追問。“后來啊,那楊媚在夜總會摻和進了幾個聚眾賭博和打架的案子,具體細節(jié)得查恭州那邊的案卷。不過她運氣好,一個故意傷害被撤訴了,一個容留賭博被取保候審了,我看看……喲,可以啊,估計錢沒少花,在恭州取保候審可不容易。”嚴峫問:“那陸成江呢?”“在她第一次涉嫌故意傷害的時候就回老家了,看起來兩人不像是那么情深義重的樣子。”嚴峫又點了根煙,順著死者昨晚的腳步,若有所思盯著人行道地磚的花紋。“那陸成江在老家的事得去原籍查,不過三年前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