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吧?！彼f，“如果明天還不舒服，我給你請假。”

    蘇驚生立刻說：“你要走了嗎？”

    左忱一時(shí)沉默。

    蘇驚生說：“那我就不睡?！?/br>
    左忱張了張嘴，還真沒想出什么能說的，今夜的情商被蘇驚生的嬌氣全頂在門外。

    她想了半天，擠出一句：“你乖?！?/br>
    “！”

    蘇驚生一下吃到甜頭了。

    “就不。”她開始撒嬌，“我還在生你的氣?！?/br>
    左忱高挑起一邊的眉頭。

    “……為什么?！?/br>
    蘇驚生說：“你沒接我電話，你以前說過有事可以給你打電話，你一定會接的。”

    左忱說：“……我什么時(shí)候說過。”

    蘇驚生磕巴都不打地說：“以前，在青海的醫(yī)院那時(shí)候?！?/br>
    左忱：“……”

    “……那都是多少年前的老黃歷了?！?/br>
    蘇驚生大聲說：“我當(dāng)時(shí)真的很怕！給你打電話你也不接，周圍也沒人！”

    左忱說：“你現(xiàn)在是女——”

    “左忱！”

    “……”

    左忱嘆了口氣，蘇驚生看出來她是想抽煙了。

    “你怎么比小時(shí)候還粘人。”

    蘇驚生大吼一聲：“我不管！”就使勁兒打開她的懷抱縮進(jìn)去，吼出的音色根本就是男孩的聲音。

    左忱仰起臉哭笑不得了一會，最后在她頭頂說：“好，我錯(cuò)了。”她難得軟下聲音，“對不起。”

    蘇驚生鳥都沒鳥她。

    靜了一會，左忱把她的頭從肩窩挖出來，在蘇驚生皺巴在一塊的五官上，緩慢地探頸，親吻過去。

    第一在額頭。

    第二是臉頰。

    第三過鼻尖。

    第四是已微張開的唇角。

    輕和的親吻一掠而過，柔軟比柔軟更柔軟。

    蘇驚生呆愣著，任左忱俯垂的視線拂過一切，任她的指尖將碎發(fā)別過耳后。

    “滿意了？”

    她輕笑一聲，語氣里是平淡的調(diào)侃，是左忱式的滿意。

    蘇驚生瞠目圓睜，吶吶無言，只能小幅度地點(diǎn)頭。

    左忱的額輕抵她的，聲線低低。

    “那就快睡吧。

    她將手抽離，掀被而起。

    蘇驚生感覺一股熱氣從后脊梁猛烈地竄上來，耳根脖頸，一路后知后覺地炸紅到頭頂。

    劉國才？什么劉國才。

    是左忱。

    全是左忱。

    只有……左忱。

    作者有話要說：　　當(dāng)晚，蘇驚生做了個(gè)模糊的夢。

    第二天起床時(shí)，她發(fā)現(xiàn)自己被子上有一團(tuán)淺黃，衛(wèi)生巾也臟了。

    她愣在那里。

    她很清楚那是什么。

    她夢遺了。

    第29章

    【叩叩】

    “！”

    蘇驚生嚇了一跳。

    她條件反射一把蓋起被子，門開了, 是紅姨。

    “呀, 小驚生今天起得早哦, 沒賴床?！奔t姨笑瞇瞇地把早飯放下, 給她擦擦眼角嘴角，把小床桌支起來。

    蘇驚生輕聲說：“紅姨, 我沒事，在桌子上吃就行?！?/br>
    紅姨說：“你躺好, 不要起來, 左小姐今早給你請假啦。她都告訴我你一直不舒服的, 不要起來不要起來，我給你把枕頭堆堆好……哎, 好了, 快吃吧?！?/br>
    蘇驚生小腹確實(shí)一直在疼。

    昨晚止疼藥效果過去, 她迷迷糊糊地疼醒過一次，去了次廁所。

    她衛(wèi)生巾上血流得不多, 沉墜的疼痛感卻不曾消失，起夜時(shí)也的確看到左忱的房里還亮著, 但是蘇驚生不知道她原來察覺了。

    而且就這么不舒服的狀態(tài)下，她竟然還夢遺了。

    蘇驚生愣愣盯著被面兒，脫口問紅姨：“……紅姨, 你有打火機(jī)么?！?/br>
    紅姨嚇一跳，“小驚生可不能學(xué)左小姐抽煙啊。”

    蘇驚生回過神，還沒說話, 虛掩的門忽然推開，左忱正好進(jìn)來聽見這句話。

    她愣了愣，看看紅姨，又看看蘇驚生，夾煙的手慢慢藏到身后。

    “肚子還疼不疼?！?/br>
    左忱俯視著蘇驚生，面無表情地問。

    “……”

    蘇驚生看著她一本正經(jīng)的臉，一下抿起嘴，笑卻抿不住。它一路從喉嚨竄到眼眉，破開唇，噗噗變成嗤嗤，最后壓不了了，蘇驚生被它拉扯，撲倒大笑出聲。

    為什么有些事變了，窘迫也隨之變?yōu)榭蓯邸?/br>
    啊，我好愛你啊。

    雖然憎恨時(shí)有，可我真的……好愛你啊。

    紅姨拯救了差點(diǎn)被蘇驚生打翻的早飯，果汁灑出來一些，她轉(zhuǎn)身出去拿抹布。

    左忱被蘇驚生笑得臉更嚇人了，扭頭確認(rèn)了紅姨還沒回來，她叼起煙瞇著眼，抓住蘇驚生的脖子，兩指伸出去擰她的鼻子。

    蘇驚生被她擰得笑聲像小豬哼哼，快樂地仰頭，揮舞小爪子去摟她，左忱兩步就向后躲，手指還在她鼻子上，蘇驚生就跟著她向前爬，兩個(gè)一退一進(jìn)，蘇驚生一下沒扶住，差點(diǎn)掉下來。

    左忱瞬間松手一把摟住她，力氣不夠抱又抱不住，蘇驚生一腦袋栽在她身上，兩人都跌在地上。

    左忱偏頭把剛吐出的半支煙往邊上吹，低頭問她：“燙著沒有。”

    蘇驚生在她胸口搖著頭蹭來蹭去。

    紅姨進(jìn)來看到這一幕，哎喲一聲蹲下身，連忙去扶兩個(gè)人?！斑@是怎么了呀，快起來，磕到可不好了，真的是，哎喲……”

    左忱說：“我的錯(cuò)。”

    蘇驚生抬起頭說：“不是，是我的錯(cuò)。”

    左忱挑挑眉，點(diǎn)頭說：“行，那就你的錯(cuò)?！?/br>
    蘇驚生再度笑起來。

    她忍不住說：“左忱，你好可愛呀。”

    左忱的臉又肅起來了。

    “蘇驚生。”她起身說，“我今年三十七了?！?/br>
    蘇驚生跟著也起來。

    左忱的態(tài)度揮手打散她的快樂，她不高興地說：“左忱，你為什么老有這么多偏見？我覺得這個(gè)不對。你抵抗的很多事都是你自己說出口的，誰規(guī)定三十七就不能可愛了?！?/br>
    “……”

    左忱沒說話。

    抬腳把煙踩滅，她彎腰撿起。

    垂眼片刻，左忱說：“所有人?！?/br>
    她手捻著那枚煙頭，蘇驚生跟著她的視線落在上面，白色的濾嘴，銀色的線。

    “我……”

    她慢慢說了一個(gè)字，忽然輕笑一聲。

    “我最開始抽煙，就是因?yàn)橹車苏f女人不能抽煙，所有人都說。抵抗的同時(shí)也在被束縛教化，我就是這樣長大的?！?/br>
    她從眼瞼上看向蘇驚生，眼神涼而直，像世界看向她自己。

    “蘇驚生，到這個(gè)年紀(jì)這個(gè)位置，我已經(jīng)沒有什么力氣為自己抵抗下去。我已經(jīng)不能可愛了。我希望你不要像我，不必抵抗著這一切長大，但你仍要抱有戒心?！彼拥魺燁^，對蘇驚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