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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底有個聲音說。 七月苦笑:“算了,是我動機不純,怪不得他。” 可是,她還是忍不住吐槽:壞家伙! 綠燈終于亮了,各種車開始緩慢地流動。視線鏡頭里的花花綠綠最后變成了模糊的光點。 這一刻,七月的心忽然安靜了下來。她玩心大起,一下一下地數著車燈,像是在數圣誕夜里掛著樹上的小星星。 后來,眼睛痛了,胳膊酸了,腿也麻了。她有點厭倦了這樣的無聊游戲,于是開始在街上漫無目的地閑蕩。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天空中忽然轟隆一聲悶雷,驟雨破云而下。 瓢潑大雨嘩嘩嘩地侵襲著這個城市,突如其來。天氣說翻臉就翻臉,絲毫不留情面。 七月就像是個不小心迷了路的羔羊,一下子也不知道該往哪兒去。出于本能,她很快找了個地方躲雨,才不至于被淋濕得太嚴重。 簡陋的屋檐下,七月瑟縮著靠著墻。她閉上眼睛,豎起耳朵聽著下雨的聲音,害怕極了。 記憶好像又一下子回到那個夜晚,她也是像現在這樣一個人躲在不知名的小角落里。 那時候,狂風拍打著玻璃窗,發出陣陣鬼叫般的嘶吼。大雨如注,仿佛是天上開了一道口子,將所有的水都倒向了人間。 七月清晰地記得,那一天,她等到很晚很晚,等到風停了雨也安靜了,那個人還是沒有出現。 人們都說一輩子很短暫,然而七月覺得過去的二十多年真的好長。可能是因為幸福的時候,記憶不如痛苦的時候深刻。所以,她盡量想去記住生命里的美好,忘卻那些混亂的曾經。然而,本來快要忘記的事情,居然還是會在如此相似的雨夜跑出來擾亂她的心。 在有限的生命里,她被拋棄了兩次。第一次,是母親留下她一人在孤兒院里。第二次,是說好要帶她走的那個人,再也沒出現。 而今天,她也算是被有明功一拋棄了? 原本覺得空蕩的左心口,瞬間被大片大片的悲涼所占據。 “壞家伙!”七月不爭氣地哭了,她咬著牙,一遍又一遍地說他的名字,一遍又一遍地在心里罵咧著“壞家伙”。 暴雨總是來得快,去的也快。約莫過了十分鐘,雨停了。 七月抬頭,看到高大的路燈散出了暖光。它們像是天空漏下的細雨,于水汽氤氳中更顯朦朧美。 “我還是回去吧。”七月嘆了口氣,從衣服外套里拿出手機來,準備搜尋一下自己家的具體位置。 系統給信息的時候,還是蠻積極的,但是在她無助的時候,那個“如花”卻悄無聲息。 七月打開手機,霎時怔住,她臉上的表情僵掉了,仿佛時間在此刻凝固。 一百三十四個未接來電,全部來自有明功一。 她還真的不知道自己消失了有多久呢。這家伙,是有不停地給她打電話么? 這一秒,果然,他的電話又來了。 她不知道事情為什么會變成這樣。但現在她能確定的是,自己心中的怒火和怨氣,已經沒有那么深重了。 “如果不在意的話,干嘛打這么多通電話?”七月承認,看到手機屏幕上的那個名字,她頓時感到歡喜。 七月很快按下了接聽鍵,是害怕他厭煩了就不打過來了。但是,她在對方說話之前,暗自做了個深呼吸,準備慢悠悠地回答他的任何問題,盡量表現得滿不在意。 “你在哪里?我現在過去找你。”熟悉的聲音,以及劈頭蓋臉的這一句,讓七月的心情恢復了一點點。 對方越是急切,她就越要冷靜,假裝不經意。 她本來想要故作高冷,用言語吊打有明功一,結果在他說完下一句后,眼淚頃刻潰堤。 他的語氣有些軟,沒有開頭那兩句的責怪意味。“我很擔心你。” 七月甚至能夠想象,那個一頭卷毛的家伙,嘟著嘴,想要裝作不在乎,最后還是選擇了放下自己的高傲,說了那句話。 “吶,我也不知道這是哪兒。” 七月鼻頭一酸,哭了出來,她的軟弱一下子被全部釋放了出來。 “那你站在原地別動,也別掛電話,等我去找你。”他說。 聽喘息的聲音,七月大概猜得出,他正在奔跑。 就這樣,通過電話建立了聯系,說著周遭的景物地標,兩個人最后終于相遇。 是在一座橋上。 她站在橋頭,他在橋尾。 夜色深沉,月上中天。 由于下過雨,橋面上是濕漉漉的,散發著潮濕的氣味。有水漬的路面反射了燈光和清亮的月光,而在那柔和的光線里,那個頎長的身影朝著她跑了過來。 七月不受控制地揚起了嘴角,笑得合不攏嘴。 她真的很沒有出息呢。看著他就這么從光影里跑過來,朝著她跑過來,她竟感動到很想哭,此前所有的悲傷都消失不見。 這還是第一次,有人這樣在追逐她呢,第一次不用看著別人離開的背影,而是看歸來的樣子。 七月的眼眶里泛著淚水,眼圈發紅,澀澀的。 他在離她大概一米的地方停了下來。他輕彎著腰,喘著粗氣,沒再往前走。 “那個,我……”功一抬起頭,努力想說些話,卻發現打了好幾遍的腹稿,在見到她人的時候,一句都講不出來了。 既然這樣,“對不起”這種蒼白的話,就別說了。 功一站直了腰,居高臨下地看著七月,說:“回去吧。” 七月揉了揉眼睛,只是點了點頭,沒敢直視他。這一瞬的沉默,比過了千言萬語。她明白,無論如何,她不是無關緊要的人。 或許,她已經找到了那個,能夠將她視若珍寶的人。腦海里忽然閃過了這樣的念頭,連七月自己都驚詫了。 兩人一前一后走在木橋上,周圍是平靜暗沉的池水。池塘靠岸的兩側,倒映著樹的黑影。晚風吹的樹葉颯颯作響,也一并輕輕吹動了池水里的一番天地。 映在水里的燈光耀眼而明亮,仔細看去,還真像是不小心墜落凡間的太陽。 七月上前跑了一小步,拉住了他的衣角。功一的腳步當即頓了一下,然后昂首闊步繼續往前。 她跟著他的步伐和節奏,在他的身側,像個小女生似的走著。 又回到那個溫馨的小店。七月又坐在一樣的吧臺,面對同樣熱乎乎的海帶湯。和上次不一樣的是,她沒有喝醉,也沒有發瘋。 她已經洗好了澡,換了身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