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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道:“玹兒,今日你不該與孟公子單獨騎馬跑這么遠。若非如此,也不會有后面的事了。” 文玹聽娘這么說,不知不覺就替孟裴說起話來:“孟公子謙謙君子,一言一行都謹守禮儀。我是因為他品行高潔,才沒有對其多加防范。若說不該,唯一不該的,就是那名侍衛。” 盧筱輕輕搖頭:“君子可欺以方,是因為他看待事物,皆是光明正大,若是事情合情合理,他就只會往善的方面去考慮。但小人看待事物,卻是從惡的角度,因此小人眼里瞧見的,皆是別人的卑劣齷齪之處,那怕是君子之行,在小人眼里,也只會覺得君子是另有所圖罷了。娘雖不希望你成為小人,卻更不希望你成為被欺的君子。娘寧可你用小人之心去考慮衡量別人的言行,也不希望你因為相信人性本善而被欺以方。” “你在那破屋里與孟公子相處,雖然雙方都守禮,可你們畢竟是兩人獨處。還有那名侍衛偷窺之事,若是此事宣揚出去,對你的影響甚大。” 文玹心想,這道理她自然是明白的,這世間好人壞人她都遇到過,她也會小心防范,但孟裴真不是那種人啊!若換成別人,她根本就不會和他去避什么雨,哪怕淋著雨,走路也要走回繁臺去的…… 文玹不甚服氣地對盧筱道:“來京的一路上,我與孟公子朝夕相見,同桌用餐,同住一家客棧,若他真是有心的話,有的是機會啊。” 盧筱伸手捋順她烏黑順滑的長發,目光溫柔地望著她:“女大十八變,小娘子隨著年紀長大是會變的。我的女兒變得越來越好看了,也許原先對你無心的人,看到現在的你,也會變得對你有意了。” 文玹不由微愕。 盧筱笑了,摸摸她的頭道:“今日一整天,經歷了這么多事,也累了吧。離晚飯還有些時候,你先歇會兒吧。” 娘親走后,文玹坐在床邊,慢慢回味娘說的話,想起來京的一路上,孟裴的一言一行,以及到了東京后,與他的幾次相遇,難道真如娘親所說,他對自己的心意有了變化? 別是娘想多了吧,當娘的都是這樣,看著自己的孩子最好,覺得別人也會一樣看待自己的孩子……她這身子如今才十三歲呢。他只怕仍是把自己當個小丫頭來看吧。 她想起他在天清寺的秋千架旁勸慰她的那番話——若是心里喜歡一個人,自然而然會想要討好那個人,想要給他最好的,一心想要讓他開心愉悅,滿心想要看見他的笑顏而非愁容…… 難道他當時不是在勸她,其實說得竟是他自己么?可也許他心里喜歡的另有其人,只是有感而發罷了。會不會也是她想多了? 文玹的心亂了。 · 盧筱回到東廂北臥房,文成周一見她便急著問道:“如何?” 盧筱輕聲把事情對他說了一遍。文成周微微蹙眉聽完,才舒了口氣,之后又道:“以后還是盡可能避開端王家的這位二公子吧。” 盧筱道:“我倒是覺得這孟二郎是個人品不錯的孩子。” 文成周緩緩搖頭道:“你該明白我顧慮的不是孟二郎的人品如何。” 盧筱輕輕點頭。 當今圣上子嗣單薄,唯一兩個皇子都非賀皇后所出,且又年幼,并未冊立太子。而端王是圣上一母同胞的親弟弟,又備受太后寵愛,平日結交朝中近臣籠絡人心,滿朝文武,大半與之有來往。這司馬昭之心,是路人皆知。就連右相殷正祥都有傳聞是端王一黨的。 若非文玹是端王二公子發現送回來的,文成周根本不想和端王扯上半點關系。 夫婦倆沉默了一小會兒。文成周忽而道:“今日繁臺一游,我反倒覺得單知事之子品性不錯。” 盧筱想起單向彥闖進高陽正店雅閣里那一幕,不由笑道:“這孩子品性雖然是不錯,怕是玹兒不會喜歡這樣的郎君。” 文成周自己也笑了:“想得太早了吧,玹兒還有一年半才及笄呢。” 盧筱搖搖頭道:“也不能算早了,若是有合適的人家與合適年齡的小郎君,兩家之間可以先多點來往,總不能一直兩眼一抹黑,到了十五六歲再去找合適的婆家吧。” 文成周挑眉道:“我的女兒還需要去找婆家嗎,到時候肯定都排著隊來提親,要什么樣的郎君隨便她挑。只有一點,我文成周的女兒絕不嫁皇家王族。” · 孟裴這一日很晚才回到端王府。成然自他九歲起就隨侍左右,被端王特許能佩刀進出內院,跟著他一同進入澹懷堂東小院內。 到了屋里,成然道:“公子,屬下有言相告。” 孟裴看了他一眼,屏退屋內侍從。成然等著人全都退了出去,一撩袍擺,直接便跪下了。 孟裴微挑眉梢,默然不語。 成然不說話,只是半垂首跪著。公子身邊的人,除了身家清白、人品正直之外,最為重要的是忠誠守義,絕不能有二心,今日卻出了這樣的事! 此人能有此舉,可見其意志不堅,一旦有更大的誘惑或是生命受到威脅,便難守忠義,極有可能背主。公子身邊,卻放著這種人,還是他親自選的! 他不僅是有愧,更是深感后怕。 少頃,孟裴低聲道:“起來吧。” “公子……”成然抬頭,欲言又止。 “再無下回。” “……是。”成然緩緩起身,仍舊滿臉愧色。 孟裴淡聲道:“出去吧。” · 孟裴一番洗漱之后,只覺心緒煩亂,毫無睡意,想去庭院中走走,卻見孟涵找了過來。他壓下心中煩亂,微笑問道:“這么晚了,三妹找我何事?” 孟涵笑吟吟道:“今日去祥林苑賞花,皇祖母賜下兩瓶大食進貢的薔薇露,我想二哥今日沒有同去賞花,便給二哥送一瓶過來。” 孟裴搖頭道:“多謝三妹有心。既然皇祖母賜下不多,三妹且自己留著吧。” 孟涵卻道:“這薔薇露做熏香用也是不錯的,寒食多雨,屋子里濕氣重,熏一下陰濕穢氣也就散了。”說著她在凳子上坐下了,身后女使送上一盞瑩徹透光的淡紅色玻璃瓶,輕輕放在桌上,即使封著瓶口,靠近了也能聞到一股幽香。 孟裴見她執意要送,也是一片心意,就收下了。 孟涵又問道:“二哥今日是去哪里踏青了?就連皇祖母的賞花宴都不去,想必二哥是去了比祥林苑更好玩之處吧?” 聞言孟裴掃了她一眼,見她只是輕輕笑望著自己,似乎并非話中有話,只是單純地想問他去了哪里游玩,便道:“繁臺。” 孟涵又問他:“今年繁臺也搭秋千架了么?還有戲臺,今年有沒有換戲目演?” “有秋千。”孟裴點點頭:“至于戲目換沒換不清楚,沒去看。” 孟涵問了幾句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