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僅半年前她還在山寨里做她的少當(dāng)家,除了爹爹外沒人知道她是女子; 就在三個月前她還在逃亡,被官府通緝著追捕著,想方設(shè)法地隱藏身份,又要努力謀生。 如今她卻在東京城內(nèi)一座質(zhì)樸無華卻寧靜祥和的小小院落里,成為當(dāng)朝左相的長女,不用再費心掩蓋什么,只需考慮第二天去添置些什么新的家什用具來布置房間。 這一世,她的人生變化還真劇烈。她身邊待她極好的人一個個的離開了,卻又有新的人相見相識,也都對她極好。別說文相與文夫人,就是阿蓮也待她忠心耿耿。 文玹嘴角帶起淺淺微笑,一想起阿蓮還是當(dāng)初孟裴找來看著自己的,不由得她不感慨。 起初她對于孟裴如此安排滿懷戒心與不滿,可到了今晚,她終于能靜下心來回首往事,審視今朝,她忽然意識到,若非文相文夫人都是如此慈和又開明的人,若是這家里全是像文老夫人那樣,用陌生與疑忌眼光打量自己的人,阿蓮就會成為她身邊唯一一個能說得上幾句貼心話的人了。 若非他寫的書信,若非他著人找回來的小棉被,文夫人不會那么快,那么容易地認(rèn)下自己。 而若非他帶著自己去懷志書院看過,讓她對文成周有了一份仰慕之心,也許今日文老夫人指斥她是假冒的文玹時,她就不會忍氣留下來等文成周回家,甚至可能在小酒第一回 來找她的時候就和他一起離開了。 不管他懷著怎樣的初衷,沒有他的這些作為,她不會在這里,她甚至沒有命從那泥石崩塌的廢墟下逃出來。 她欠下他一個很大的人情。 · 孟裴也不知今夜是怎么了,回到了王府家中,躺在熟悉的臥床上,卻反而輾轉(zhuǎn)難眠。 時當(dāng)初春季節(jié),夜里并不熱,反而有些微涼,但他輾轉(zhuǎn)反側(cè)多了,竟有些微汗,索性掀被起床,走到窗前,推開窗戶透透氣。 夜深了,墨玉般明凈透徹的夜空中,一彎新月如鉤,帶著杏酪般淡淡的乳黃,將柔媚而清淺的月光灑向夜色下的庭院。 春夜晚風(fēng)輕拂他的鬢發(fā),風(fēng)中有淡淡的香氣逸來,是瑞香開了花。 比起牡丹的端妍富貴,梅花的清麗絕艷,瑞香看起來小小的團(tuán)團(tuán)簇簇,實在是種平淡無奇的花,但其香味卻獨特而濃郁。 孟裴在窗前立了許久,終于將心靜了下來,合上窗,躺回臥床之上。 · 文玹立在窗下思緒飄搖,忽而聽見外間有人進(jìn)來,是文成周的聲音:“筱娘。” 盧筱迎了出來,文成周看了眼南臥房緊閉的房門,輕聲問道:“她睡了?” 盧筱點點頭:“睡了有一會兒了。娘對你說什么了?” 文成周又看了眼南臥房的門,只平靜道:“進(jìn)去再說。” 傳來房門輕輕開合的聲音,隨之,這春夜又復(fù)歸寧靜。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表示聽到了加更的聲音,本章加肥加料!~~ ------------------------------------------------ 第46章 文成周與盧筱進(jìn)了北臥房說話, 文玹沒有去聽壁角,她猜也猜得到文老夫人會對文成周說什么。 她只需謹(jǐn)守本心,做好自己該做的, 若是這家里不能容她, 她亦不會留戀。 · 第二天一清早, 天不亮文成周就出門上朝,盧筱亦一同起來了, 送他出門。 文玹聽見他們起來的動靜, 也跟著起來了,穿了身方便行動的窄袖胡服, 推門出去, 院里還是靜悄悄的, 文老夫人與文玨文瑜都還睡著。 月已西沉,天空中漆黑一片,只有東廂房里的燈光,從窗口透出來,照亮院里的一角。她先在院里繞著跑了幾十圈。 以前她在山寨里,晨練能偷懶就偷懶,能少練就少練, 只要沒有六叔盯著, 她是想盡設(shè)法地躲懶。 可自從大風(fēng)寨發(fā)生劇變, 她改變了想法,練習(xí)武藝,至少能讓自己身強體健, 身手也更靈活,她雖不至于練得武功蓋世,在關(guān)鍵的時刻,卻能更好地保護(hù)自己,保護(hù)自己所看重的人。 天漸漸亮了起來,她跑完之后稍微歇了歇,接著再練了一套拳,一套腿法,又用竹棍代替刀,練了一套刀法。 停下來擦汗時,她就見西廂的窗沿上有兩個小腦袋探頭探腦地,原來是文玨文瑜也都起來了,扒在窗后頭看她練刀法。姊弟倆瞪大了眼睛瞧著她,滿臉都是好奇與驚訝之色。連那兩個年輕女使,也都在窗后好奇地望著她。 見她望過去,文玨不禁縮了縮頭,文瑜卻興奮地問道:“大姊,你會功夫!你會飛檐走壁嗎?” 文玹大笑:“那可不行,會把瓦片都踩壞的。” 文瑜眼睛發(fā)亮:“那就是你會了?就和戲文還有說書里的那些俠客一樣!” 文玹輕笑著搖搖頭:“我可沒那么好的功夫。” 阿蓮在一旁笑道:“小娘子可比那些戲文里的俠客要厲害多了,數(shù)千斤重的石頭都被她給移開了,還救出了壓在廢墟下面的一對父子呢!” 文瑜聽得吃驚,紅潤的小嘴張大就合不攏了,望向文玹的眼中還帶有深深的崇拜仰慕之色。 文玨畢竟年紀(jì)大些,沒文瑜那么容易輕信,嘴里說著:“這怎么可能?”心里卻有點好奇,這個阿姊難道真的力大無窮嗎?她指著院里一角的大水缸,“那口缸也沒有數(shù)千斤重,放滿水?dāng)?shù)百斤重總是有的,阿姊要是能舉起來,我就信你的話。” 文玹噗嗤一笑:“你阿姊移開那塊巨石,可不是靠著蠻力,靠得是這里。”邊說邊用手指點了點自己的腦袋。 文玨沒說話,心里半信半疑的。 文瑜卻追著問:“阿姊阿姊,你到底是怎么移開大石頭的?” 文玹正想給這兩個小娃兒上一上人生中第一堂物理啟蒙課,北面正房的屋門吱呀一聲打開了,回頭就見文老夫人從屋里出來。 她沒瞧文玹,只朝文玨文瑜板起臉:“既起來了為何不去用早飯,一會兒去學(xué)堂遲了,看先生打不打你們板子!” 文瑜道:“婆婆,時候還早呢!我們聽見阿姊練功的聲音就起來了,還沒到要去學(xué)堂的時候呢。” 文玨趕緊拽拽他衣袖,這傻瓜三郎,婆婆才不是真的怪他們遲去學(xué)堂呢,這是怪他們不該和新來的阿姊太親近了。 文老夫人又沉下臉看向姊弟倆的女使:“蕓巧,麗娘,你們身為女使,不僅是照料玨兒與瑜兒的起居,更該時時刻刻督促他們用功才是,若是起早了,便多背會兒書也是好的。怎能任他倆荒唐懈怠,浪費時光?!” 文老夫人年紀(jì)輕輕時沒了丈夫,只身將文成周帶大,對其寄予厚望。她嘔心瀝血,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