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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慢悠悠說道:“成大人,味道如何啊?” 梁知州這是著人去酒樓買回來的菜點,味道自然是好的,成然正想點頭說不錯,猛然覺著她語氣不對,又驚又怒地看向她:“你放了什么在里面?” 張玄無辜地搖頭:“什么都沒放,不就是梁大人送來的菜么,你不是一直盯著我一舉一動么?我能往里面放什么?” 成然確實是一直盯著她,因此才放心吃的,可越是張玄如此說,他越是懷疑她做了手腳,不由暗悔方才的糊涂。想來想去,她只有把食物端過來時碰了碗,難道是那時放了什么不好的進去么?他心有所想,一時之間竟真覺得腹中有隱約的異樣,臉色變得極為不好看。 張玄見他這樣子終于憋不住拍桌大笑:“真的什么都沒放,成大人別想多了!我真的只是為了感謝方才你給我那瓶水喝。我覺著這包子挺好吃的,才問你那兩個菜味道好不好啊。” 成然氣得冷哼一聲,打定主意以后絕不與她多說半句無必要之言,也絕不再碰她給的東西。 · 張玄住進署衙后面小院里時還是女犯的身份,什么都沒有。梁知州有個女兒年方十四,梁夫人便將女兒穿不下的半舊衣裙整理了幾身,讓人送過來。一日三餐則是從附近食店里買來的。 她在州署后面的小院里住了好幾日,每日倒是豐衣足食。只是門外時時有人看守,除了成然,還有另外兩人與他輪班,都是孟裴的人而非汝州的官差。 另有兩名婦人睡在屋內,美其名曰服侍她,雖說確實端茶送水送衣物,不過卻是寸步不離,連她去個茅房兩名婦人亦陪著一起去,不離視線。 夜深時,她乍然從夢中醒過來,輾轉無眠,不由想起爹爹,想起小酒和崔六,想起山寨里那些被招安的人們,不知他們此時在何方,又是否安好。 悵然低徊中,她不由自主想起現世的家人,爸爸mama不知道能不能捱過去失去她的痛苦,她一直沒敢去想,只怕自己忍不住,卻怎么也忍不住。 這里不是大風寨,身邊沒有會問她為何會哭的人。 終于guntang的淚水淌下臉龐,喉間的嗚咽難以自抑。 門外的高大男子背抵著墻,低低地嘆了口氣。 · 次日清晨,張玄醒來覺得雙眼發澀,也不知昨夜是哭得累了還是太過困乏,不知不覺睡著的,眼角猶帶干涸淚痕。她揉揉眼睛,拍了拍臉,振奮精神起床洗漱。 她轉眼瞧見門外那一角肩頭,笑嘻嘻問道:“成大人,要不要來下盤棋?” 成然等著換班的人來,看她笑吟吟地,怎么也不像半夜會偷偷哭泣的樣子,憶起昨夜聽見的嗚咽聲,心一軟,暗嘆畢竟還是個孩子啊,便答應與她對弈。 成然想她年紀還小,便主動執白,沒想到她棋風老辣,他一個大意被她占了先機,失了在西南角爭的一塊大劫,敗局已定。 成然怒推棋盤:“不下了!” 張玄拿棋子輕敲棋盤:“注意棋品。” 成然黑著一張臉道:“認輸,不下了。” 張玄舉著三根手指:“我讓你三子,你執黑,可好?” 成然仍然黑著臉:“我馬上換班了,不下了。”要一個十多歲的小娘子讓他三子還是他執黑先手,這么懸殊的水平他還下個什么棋?他又不是棋癡非要下棋不可。 “讓四子。”“讓五子。” 成然的臉越來越黑。 張玄懇求道:“隨便你說要讓幾子就幾子,陪我下下棋嘛,我哪兒也不能去,只能呆在這屋里……” 成然無奈望天:“就讓三子吧。” “好,你說了算!”張玄收了棋盤上的殘局,殷勤地把裝黑子的棋盒放到他的順手邊。 · 孟裴來時,瞧見的便是他家侍衛長換班了也不去休息,坐在桌邊一手托腮,苦思琢磨面前一盤棋局,濃眉皺得簡直要擰成結了,連他過來了都沒察覺。 對面的張玄卻是神情悠閑,無聊地擺弄著棋子,靈活纖長的手指將棋子一枚枚疊起來,直疊了十多層都沒倒,正小心翼翼地用兩指拈著一枚棋子,再往頂端上放。 孟裴輕咳一聲,成然一驚,急忙站起行禮:“二公子。” 另一邊張玄手一抖,棋子塔轟然倒塌。她沒好氣地瞥一眼孟裴,心道每次只要瞧見這姓孟的就準沒好事。 孟裴微笑道:“張小娘子,我有事和你說。” 成然便退了出去。 張玄起身請他坐下,亦微笑道:“可惜沒熱茶,只能涼水招待孟公子了,還請見諒。”他們除了沒給她留任何堅硬尖利之物外,亦不給滾水,每回她要熱水,端來的都是溫的。 孟裴聽出她言外之意,裝作沒聽見,只道:“其實這幾日我去查過,你所說的確有其事,不過仍是不能證明你便是當年那位文縣令之女。你是否有更多佐證?” 張玄搖搖頭:“我沒有其他佐證了,只有爹爹的遺言。”她忽而想起一事,便道,“我偶然在爹爹屋里發現一張茜紅色小棉被,上面繡著‘玹’字,應是我的名字。” “如今這條棉被在何處?” 張玄低哼一聲:“自然是留在寨子里了。逃命的時候哪里顧得上去拿這些東西?” 她望著他,前些天梁知州的舉動說明他們已經查到文縣令確有其人,而他今日來一定是有了更進一步的消息:“孟公子找到我父親去向了?還是查到十三年的事了?” 孟裴今日清晨剛收到回信,余縣十三年前確有劫案發生,當時正赴任汝州淮縣令的文成周幼女玹被劫匪搶走,財物未失,這樁案子十三年來始終未破。根據文成周與其隨行親人當初的證詞,為首者形貌確與張大風相符。 雖然沒有具體物證,但張玄所提及的細節,若非當事之人是不可能說得出來的。以他判斷,她即使不是文玹,也一定聽親歷者說過當年事。 孟裴看著張玄,她到底是前者還是后者呢?十三年前的幼小嬰兒,在山匪的寨子里長大,恐怕讓文相文夫人親自來認,都未必能認得出是否親生女兒。 他淡然道:“文縣令如今已是文丞相了。” 張玄訝異地望著孟裴,一時什么話也說不出來。她想到過原身的親生父親成了高官,卻沒料到是如此位高權重。 孟裴把她神色看在眼里,又道:“你一定極想與文相文夫人相認吧。” 張玄忽而意識到,他仍未完全相信自己,才會一再試探。她帶著怒氣道:“我自然十分想見他們。我在這世上本來有最親的親人,全拜孟公子所賜,生者離,死者別。我只能去投靠親生父母,我從未見過他們,好奇他們是怎樣的人。可他們于我而言,又十分陌生,這種心情恐怕孟公子是不能體會的。” 她心情激蕩,說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