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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言情小說 - 相女無憂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21

分卷閱讀21

    小酒接過擔架,與崔六一起抬著,張玄在前面探路,凡是到了門口或過道拐彎的地方,她提前看好了沒有人,才向小酒招手,讓他們跟上來。就這么躲躲閃閃地穿過中間的場院,到了東側大院,秀才平日在山上時所住那屋。

    秀才在山上久住,屋里放著替換的衣裳,張玄翻出件半新的淡藍直裰,藏青儒巾,替張大風換上。雖然張大風比秀才高大,好在秀才中年發福,腰身粗得和張大風有一拼,而張大風躺在擔架上,直裰下擺皺巴巴地堆著,倒也顯不出衣裳偏短。

    接著她找出秀才修面的用具,秀才講究儀表,特別在意他那把胡子,平日用的澡豆是托人從城里買回來的貴貨,加了白芷等護膚增白的藥物,還添加丁香桃花等物,特別滋潤油滑之外,還帶著幽幽的香味。

    張玄把澡豆調了少許水,匆忙調勻了便抹在張大風臉上,替他刮去臉側亂糟糟的絡腮胡子,只留上唇與下巴上少許。

    雖然比不上秀才那三寸“美髯”,下頜上少許胡須沾著皂角水梳順之后,配上張大風此時失血過多顯得蒼白的臉色,好歹有了幾分“讀書人”的樣子。張玄再把他的兩撇濃眉刮去一多半,修得又細又淡,儒巾歪帶,遮去他的小半張臉,這就更像了。

    她正側頭打量著,看還有什么可以修飾的地方,忽聽房門“吱呀”開啟,警覺地抬頭去看,見是去接柳四的崔六和小酒回來了,這才松懈下來。

    但他們兩人進來時臉色都極差,張玄見他們兩手空空,心就是一沉:“四叔怎么了?”

    小酒滿臉悲痛,崔六亦臉色鐵青,緩緩搖頭:“不行了。”

    張玄喉嚨一哽,一時什么話都說不出。

    柳四叔平時為人極好,雖然話不多說,做事卻是極周到,是個外冷內柔的人。張玄想到他平時的音容笑貌,心中悲傷難抑,對古二的恨意更是多了一層。

    小酒方才在前面親耳聽到古二如何欺瞞大風寨諸人,眼見張玄眼圈微紅,眼神帶著恨意,想到柳四冤死,心中的負疚感更深,只盼大當家再勿要出事。

    張玄反復吸了口氣,好讓自己恢復冷靜,走到桌邊去瞧,稍早前用煙葉泡水,此時水已經泡成深黃色,她濾去煙葉,一揚手將煙葉水澆在張大風的胯.下,將衣擺連著褲子都淋濕。

    小酒看傻了眼:“你你你干啥啊?”

    張玄無精打采地解釋道:“秀才膽小,被這陣勢嚇昏過去,還尿了褲子。”

    小酒恍然大悟,瞄了眼昏迷不醒的張大風褲襠與衣襟下擺上黃色水漬,這場景若放在平時他定然會笑,但此時心情低落壓抑又緊張,他完全笑不出來。

    崔六催促道:“都準備好了嗎?好了便趕緊走吧!”

    ·

    古二安排大風寨諸人列隊,一個個地出門,報上姓名按手印畫押,說是給他們重新編戶籍,以往所為一概勾銷。安排華涼安元兩縣的無主廢田,每人能得三畝地。

    因天災人禍等等原因,加之種田收入微薄,若是碰到當年收成不好便常有民眾棄田流徙去了別的州府,金州府境內廢田尚多,便分散安置這些招安后想自求生路之人。

    但是這些人懶散慣了,日常都是打劫奪財,哪里過得下去背朝太陽面朝黃土,老老實實種地的日子?眼見大風寨再也不能容身,心中都有些茫然不知所措。

    李鈐轄見事情進行得十分順利,便走到古二身邊,朝寨子后面的方向瞥了一眼。

    古二心領神會,壓低聲音,隱晦地說道:“李大人請放心,一切都在掌握中。”

    李鈐轄揚了揚下頜,示意要入內捕人。

    古二不覺皺眉,他本想等大多數幫眾被收編后,再帶他們入內。若是當著幫眾們的面把張大風與柳四崔六帶出來,就怕會讓人生疑。

    但李鈐轄帶了這么多兵,根本不怕這些被收繳了武器毫無組織的山匪,卻擔心抓捕張大風一事夜長夢多,當下也不等古二說什么,朝身后一揮手,帶著一隊官兵便往寨子里走。

    古二回頭掃了眼院子里列隊的幫眾,見不少人都留意到了這里發生的事,有好幾人臉上都露出擔憂懷疑之色,甚至趙十六還朝他們走近了幾步。

    古二朝他們微笑,輕輕點頭,示意他們放心,一切都是按計劃進行,待安撫了他們,才又叫了孫猴兒等數人,轉身匆匆跟著李鈐轄那隊官兵入內。

    張玄躲在東大院的墻后瞧著外面的場院,這是進寨子的必經之路。她一見古二帶人進去,便朝后面招招手,小酒與崔六立即抬著張大風轉出來,三人急匆匆趕到前院。

    候在前院等著一個個出門登記的趙十六等人一瞧見張玄,再一瞧門板上的人,雖穿著秀才的衣裳,但他們都清楚,秀才早幾日就回家去了,此人膀大腰圓,自然是大當家無疑。

    原來古二方才所說的脫身妙計竟是如此,竟然要裝成秀才,大搖大擺地從官兵的眼皮子底下出去么?趙十六等人都暗暗捏了把汗。

    張玄三人一過去,山寨眾人紛紛給他們讓道,讓他們站在了隊伍最前頭。

    張玄在人群中沒找見阿關,小聲問了附近的人,都說沒見她出來過。張玄想她應該是不知擊鼓令是召集全寨人的意思,加之膽子又小,才一直躲在屋里沒出來。

    但她也不是太擔心,阿關本不是山匪,又是膽怯的婦道人家,只要說是被山匪掠上山的,官府也不會為難她。

    很快就輪到張玄過去登記,那書吏眼皮都不抬,冷漠地拖長了音調問道:“姓甚名誰,多大年紀,祖籍哪里,還有沒有親屬在?”

    張玄隨便編了個姓名年紀說了,又說自己沒有其他親屬了。雖然她刻意憋粗嗓音,聽起來還是與成年男子有極大不同。

    書吏聽見她說話聲音才抬頭,看了她一眼,見不過是個十多歲的削瘦少年,便不在意地低下頭將她報上的姓名年紀登記在冊,讓她摁了手印站到一邊去。

    小酒與崔六抬著張大風上前登記。崔六與張大風在黑牢房里關了一夜,身上捂得一股餿臭味,書吏聞見味兒,皺眉厭惡地瞧了眼:“抬著的是什么人?”

    “秀才,抓上山來算賬的。”

    書吏輕蔑地嗤了一聲,這幫不學無術的山匪,連自己搶來的銀錢都算不清楚,也是這秀才倒霉,好好的讀書人,卻被逼著替山匪算賬。

    書吏正感慨著同是讀書人命卻不同,忽而見“秀才”衣襟下擺上那一大灘半干了的黃色水漬,便自以為明白了這臭味的來源,趕緊將他們姓名等信息記錄下來,厭惡地朝他們揮揮手:“走走走,到后面去等著去!”

    小酒與崔六便趕緊抬著“秀才”站到已登記完姓名籍貫的大風寨眾人邊,刻意遠離登記書吏那所在。

    張玄觀察著四周情形,他們所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