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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了一半,蕭夫人突然叩門而入,兩人一驚連忙分開,卿卿略微有些尷尬,蕭墨更是懊惱不堪,如鯁在喉,雙手都不由緊握成拳。 不知蕭夫人是否看見兩人先前的舉動,她笑容滿面地走到他們面前,然后攜起卿卿的小手輕聲道:“兩位商量得如何?卿卿別怕,心里有什么就說什么,我來替你作主?!?/br> 卿卿紅著雙眼看看蕭夫人又看下蕭墨,雙唇緊抿欲言又止。蕭墨擰起劍眉,眼露哀傷,心里只期盼她能搖頭說個“不”字,而蕭夫人也在等她出聲,十分關切地盯著她那張蒼白的小嘴。 卿卿很想搖頭,真心希望像哥哥所說那樣,離開這里到沒人認識他們的地方去,可是就在這緊要關頭,她想起了那雙冰冷刺骨的眼眸,想起那個陰狠毒辣的眼神,她猶豫了、害怕了,她必須要抓住蕭瑞這個大靠山以庇護哥哥平安,遲疑半晌,最終她微微點頭說了聲“愿意?!?/br> 蕭夫人神色一僵,轉眼又笑顏如花,而蕭墨就像脫光了力氣,失魂落魄地往后退半步,臉色死白死白。為什么?為什么她要點頭?為什么不早一點告訴她真相?他搖搖欲墜,兩腳虛浮無力,似乎風一吹就會倒地成灰。 “既然卿卿答應是再好不過得了,我馬上就將這喜事告訴官人。墨兒,以后你有什么事盡管開口,我們蕭家自然不會虧待你?!?/br> 蕭墨并沒聽到這話,他只是看著卿卿,心里一遍又一遍地默問“為什么?”,卿卿心中有愧,噙著眼淚不敢看他,她不想讓哥哥傷心難過,更不想看到哥哥因弒父之名關入監牢,可這兩者相比,她情愿選擇前者。 納妾之事就這樣定了,沒有一點反悔的余地。蕭墨慘淡地笑了笑,隨后拱手作輯與蕭夫人說了幾句冠冕堂皇的話便徑直離去,似乎是氣得將小妹扔下了。卿卿抬眸偷偷地看了眼他的背影,終于忍不住淚流滿面。 第24章 夜半驚夢 吉日就定在初五,蕭瑞似乎急著要將新婦納入房內,連喘息的空檔都不給。穿上新衣,上了小轎,卿卿便是潑出去的水,她落寞地呆在屋里,心里期盼哥哥能來看看她,可蕭墨再也沒來,卿卿知道他定是失望至極,失望會有這么一個不爭氣的meimei,她很委屈,很想告訴哥哥自己并非貪慕虛榮,之所以這么做是為了不想讓他受罪,她不想說也不能說,要怪只能怪自己生得卑賤,命如螻蟻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間。 幾日沉淪,卿卿漸漸想明白了,明白自己遲早要嫁人,沒辦法一直呆在哥哥身邊,沒辦法死賴著哥哥一輩子,只要哥哥安好,跟誰都不重要。望著架上那件華衣,她淡然一笑,心想明天上轎一定要開開心心的,再也不要讓哥哥看到她哭鼻子。 夜近闌珊,攬月樓內燈紅酒綠,一片香歌艷舞。香室里熱鬧非常,十幾個鶯鶯燕燕正圍著一人轉,那人年紀不大,長得濃眉大眼,白凈得很,只見他舉起酒壺,隨手從美人堆里抓來個姑娘摟入懷中,然后朝她嘴里灌酒。姑娘也不矯情,張開櫻桃小嘴伸喉而飲,美酒入口半滴未漏,引得眾艷齊聲叫好。飲畢,那人甩手便是片銀葉,嘴里又嚷嚷著再來,姑娘們爭先恐后往他懷里鉆,反而冷落了角落里的俊逸男子。 “好了,別盡拍我馬屁,快給那位爺斟酒,若誰能勸他喝杯酒,我就給十兩,兩杯就是二十兩,以此類推……還不快去!” 此話一出,眾姑娘興高采烈,齊齊擁向那人撒嬌獻媚使出混身解數,而那人就像入了定,兩手環胸,面無表情地坐著。糾纏許久他都沒反應,姑娘們不由覺得無趣,紛紛放下酒盞轉頭去和豪客撒嬌,豪客一邊搖頭嘆息一邊擺手,姑娘們見之便識相地退出去。一關上門,豪客就擱下美酒,潑皮猴似地跳上椅子,一邊轉玩腕上的蜜蠟手珠,一邊半蹲在那兒貌似無奈地直嘆氣。 “不就是小妹做妾嘛,我看你倒像死了爹娘、跑了老婆,恨不得拿根繩子掛死,這至于嗎?” 那人終于把眼珠子轉了過來,冷冷的,宛如結冰的深潭。 “放屁。” 這兩個字倒把豪客說蒙了,他眨巴兩下眼睛,反應過來后立馬挑起濃眉,“嘭”地猛拍下桌子。 “他娘的你才是放屁,整個晚上都在放悶屁!小爺我請你逍遙快活,你娘的擺什么譜啊。” 痛快得罵完之后,豪客拿起酒盞喝個底朝天,又酣暢淋漓地哈了口氣。 “墨啊墨,真不明白你腦子是怎么長的,反正你妹早晚是要陪人睡的,干嘛想不開呢?” 話音剛落,他只覺得脖子一涼,垂眸看去,一把銀刃已抵上他的咽喉,他那只端酒的手就這么僵在那兒。 “夜行影,你再說我馬上取你狗頭!” 蕭墨瞪起怒目,一字一頓寒聲道。夜行影抿起嘴,立馬放下酒盞,兩腿并攏正身坐好,比上私塾的小娃還要聽話。片刻,蕭墨慢慢收起配劍,無力地癱靠在椅背上深吐口氣。 “我這是話糙理不糙,干嘛生氣呢?!币剐杏靶÷暪緡?,就像受委屈的小媳婦怯怯地看他順便偷抿口酒,接著又擺弄腕珠玩。 蕭墨再次陷入了沉默,沒人能理解他此時的苦悶。記得那年夏末爹爹帶回娘,把她的包裹拿去換了好多錢,沒過多久娘的肚子就鼓了出來,在某個大雪紛飛的夜晚生下了小妹。他看到爹爹把娘從床榻揪下趕出門外,然后將還帶著臍血的meimei扔了出去,娘在門外一邊哭嚎一邊求饒,說是給她娘倆一條生路,這副情景他一輩子都忘不了。 最后娘留了下來,他多了個meimei,日子也就不那么無趣了。娘不在時,爹經常打他們,娘走之后,他更是變本加厲。他是皮厚被打慣了,而小妹活得戰戰兢兢,膽子也越來越小,整天圍在他身邊寸步不離,不過爹爹打他時她會替他擋,有次打到她的頭,死睡了好一陣子,他以為小妹死了,哭得流不出淚,后來終于把小妹哭回來了,可先前發生的事她全都不記得了,自那天起,他就發誓要保護好她,保護好自己的meimei。別人不知道這些,自然不會明白“小妹”對他有多重要,他們同甘共苦,相依為命,感情不是常人能及。如今分別多年終于重逢,可還沒來得及償還這十年,小妹又要離他而去,這次走了就將是一輩子的事。一想到明天小妹就會在別人身下輾轉承歡,他恨,他妒。 “好了,喝酒,喝酒,一醉解千愁?!?/br> 夜行影好想想開解他,替他斟上杯酒又恭敬地雙手奉上,蕭墨接過之后放到一邊看都不看。 “喝一口又死不了,別糟蹋這好東西?!币剐杏鞍櫭既碌?。蕭墨無動于衷,他打心眼里厭惡這玩意,好似誰沾過都會變得禽獸不如,撒野胡鬧見誰都打。 “我怎么會和這種無趣的人做兄弟。他娘的,腳踩進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