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不住也這么自問了一句，發現自己確實不該再有什么舍不得的。對那段錯誤的感情，這種解決方式確實最干脆利落。

“……我明白了。”楊霄終于點了點頭，“我會等著那一天的。”

林希這才滿意地笑了笑。

然后楊霄再想出去透透氣，林希便沒再阻止。

看到他出去，楊明遠才又拿著菜單蹭到林希身邊，“何必呢？霄霄畢竟還小……”

“你剛說過他不小了。”林希斜眼看他。

“那是按地球的標準看的，地球標準的成年人。”楊明遠無奈地聳了聳肩，“如果按你們的標準看，二十三歲，這實在是太年輕了。”

林希晃了晃手中的酒杯，默不作聲。

楊明遠戳了戳他的臉，“也別太苛責他了，干嘛逼得那么狠？你看你都快三百歲了……”

“咚”地一聲，林希狠狠將杯底往桌上一磕，一個眼刀飛過去，“你這是在嫌我老？”

“我怎么敢？”楊明遠又捏了捏他的臉，然后嬉皮笑臉地迅速躲遠了。

林希表面上懶得和他計較，心里則忍不住翻騰著他所說的話。是啊，楊霄才活了二十三年，就連他整個壽命的百分之五都還不到。林希已經在地球待得太久了，竟然差點忘了這個年紀究竟有多么年輕。

說到底，林希剛才雖然罵得那么兇，心里卻很清楚：楊霄之所以會落到現在的地步，主要還是他這個做父親的責任。

“所以才需要逼得那么狠。”林希低聲自語，“長痛不如短痛。”

楊霄站在走廊上，靜靜地思索著林希之前的話。他并不知道五分鐘之前簡昊明剛剛從這里找過。

但現在簡昊明已經放棄了。他找遍了酒店的兩層樓也沒發現四人的身影，想要從服務員里問出點什么也被拒絕，最后不得不灰溜溜回到自己原本的座位。

桌上的餐具都已經被擺好，然而座位上空空如也。簡瓊亮正一個人待在洗手間里靜靜。

簡昊明唉聲嘆氣地回歸原位，取過桌上的菜單默默看著。

忽然邊上傳來了一個故作驚乍的聲音，“喲？這不是簡二少嗎！”

簡昊明扭頭一看，只聞到一陣酒氣熏天，連忙把口鼻捂住。

邊上走來了一行五六個人，其中一個已經醉得走不了直路，但居然還能把簡昊明給認出來，“簡二少最近架子很大嘛！我們給你打過多少電話，你一個都懶得接哦？”

簡昊明皺眉仔細看了看對方的臉。這是他的狐朋狗友之一，暴發戶田家的獨苗田小甲。前段時間他打聽林可蓉的黑料，田家很是出了不少力。后來簡鋒公布遺囑，田小甲確實給他打了很多電話，他也確實一個也沒接。

現在被這么堵了個正著，簡昊明知道是討不了好了。對方總共有六個人，正好將他圍在了正中，跑都沒地跑。

“簡二少，看你現在還有心思吃飯，一定是早就知道那份遺囑了？那你還這么坑兄弟，可太不厚道了。”田小甲陰陽怪氣地笑，“就為了幫你一個忙，我們差點把大少給得罪了個不輕。”

簡昊明在包圍中站起了身。

那六人頓時都笑了起來。

“怎么，還想和我們兄弟幾個正面耍幾招？”田小甲笑得直喘，“不愧是簡二少，有膽氣。”

結果話音還沒落，簡昊明很快又坐了下去，只是將椅子翻了個面，故意反坐著，將椅背牢牢掩在身前。

——打臉可以，別打肚子。

“呵呵……”田小甲拿起桌上的空瓷盤，也不再廢話了，照著簡昊明頭頂就是狠狠一砸！

簡昊明的腦袋也是硬。瓷盤發出一聲清脆的吟呻，當即四分五裂。

四周的人群這才發現這里的動靜，立馬驚叫著四散跑開。酒店的保安也連忙趕了過來。

但田小甲是什么人，怎么會怕保安？

他大笑著抄起另一個盤子，把簡昊明的腦袋當成地板磚一樣，又是狠狠一砸！這次簡昊明條件反射地避了開，瓷盤砸在墻上，飛來的碎片在他臉上劃了一道不淺的口子。

田小甲還不滿意，很快又抄起了一個瓷碗。

“昊明！”忽然有這么一聲驚叫傳到了簡昊明的耳中。

楊霄？這個聲音太熟悉了，簡昊明連忙抬起了頭，但他被前面那一下砸得有些暈，視野正一片模糊著。

田小甲手中的瓷碗剎那間就要落下。

“你們在做什么！”忽然又是一個渾厚的吼聲傳來。

田小甲的手立馬僵在了原地，“簡……大少？”

簡瓊亮怒氣滔天地沖進來，看到簡昊明頭上竟然已經開始有血涌出，眼眶一下就紅了。

“大少！”田小甲做夢也沒到簡昊明居然是在和簡瓊亮一起吃飯，“大、大少，這是個誤會！我、我這么做完全是為了你啊！我是在為你不平啊！”

“滾！”簡瓊亮根本沒心情和他廢話，只想趕緊把簡昊明抱進醫院。

但他的手剛剛碰到簡昊明的肩，卻發現簡昊明的那邊肩上已經落了另一只手。

簡瓊亮抬起頭，就看到對面那個的眉眼清俊的小青年也是一愣，然后將手收了回去，對他露出一個似乎有點苦澀的微笑。

路過的好心人嗎？簡瓊亮沒空多想，把簡昊明撈在懷里就走。但簡昊明不知道為什么對那個椅子那么執著，人都暈了兩只手還緊緊抱著椅背不放，害得簡瓊亮多廢了老大的勁。

沒一會兒簡瓊亮就帶著簡昊明離開了飯館，四周驚慌失措的路人也漸漸安定下來。

“老大，這下可怎么辦？”有人忐忑不安地問田小甲。

“怕什么！”田小甲裝作很有底氣的大吼道，“大少剛才只是做個樣子罷了！這么多年了，他和簡昊明一直是什么關系？我們幫他揍了簡昊明，他以后肯定不會虧待我們的！”

田小甲邊大吼大叫，邊心神不寧地往前走著，冷不丁就撞著個人。

他抬起頭對上一張笑臉，不知為何就覺得背脊一陣發涼。

楊霄微笑著問，“剛才砸得開心嗎？”

第36章斗毆的后果

“你是什么人！”田小甲被這個微笑嚇得渾身發毛，色厲內荏。

楊霄還在那兒微笑著，也不說話，忽然揚起一只手。

呼地一下，田小甲只覺得自己的臉上被一陣風刮過了，沒覺得疼，就覺得嘴里好像有什么東西碎了，噗地吐到地上，竟然是一顆牙。他動了動嘴，想要罵點什么，但臉上的肌rou根本不聽使喚。

他的半邊臉都完全麻了，緊接著另一邊像是刮來了另一道風。

然后田小甲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

當簡昊明從醫院里睜開眼，大概已經是晚上八點左右，窗外早就全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