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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二伯在,我這就寫信。項淵那廝想整我,還沒那么容易!”孫駿刷刷刷寫好書信,信里稱項淵瞧他不順眼,借著他發妻之死想置他于死地,懇請二伯為他討個公道,他們孫家好歹書香門第,不能任由項淵這個寒門小戶出來的欺壓!叫來下人,再三囑咐要快馬加鞭送去京城后,孫駿這才長出一口氣。這時,管家從外頭滿頭大汗快步進來,急切道:“老爺,不好了,項知府派人來傳老爺過堂呢!”孫駿站起身,理理衣袍,正正發冠,昂首挺胸走出門。趙馨蘭已經下葬,遠在京都的二伯不出意外,二日后就能收到他送去的信。作為孫家孫兒輩中的佼佼者,他相信二伯不會對他置之不理。如此,他又有什么可怕呢?果然,到了衙門,趙夫人和趙大公子控告他殺妻,也不過是自己心中存疑,并沒有實質證據。孫駿神情悲切,一副不敢相信趙夫人會懷疑他的模樣。“項知府,小生懇請開棺驗尸!”趙大公子此言一出,孫駿臉色一變,立時憤而反駁:“大哥你怎能如此!馨蘭已入土為安,你卻要為一己之私去打擾她,我絕不同意!”“孫駿,你不同意,莫不是心虛?馨蘭嫁入孫家不過三年光景,怎會因僅僅三年不見動靜便想不開自縊?說出去,誰能相信?!”趙夫人忍不住沖到孫駿面前,直直問到他臉上。孫駿被趙夫人氣勢洶洶的模樣嚇了一跳,站立不穩,踉蹌著退后幾步,形容悲切道:“岳母,對馨蘭之死,小婿也是心痛難忍,更自覺愧對于您,沒有照顧好馨蘭。可對殺妻之說,恕小婿實難接受!馨蘭是小婿發妻,向來珍之重之,小婿豈會下此毒手!”“你既心懷坦蕩,何不開棺驗尸!我是馨蘭之母,尚且能接受,你又為何一定不肯呢!”“不,我絕不同意!”孫駿臉孔鐵青,斬釘截鐵。“只因岳母和大哥有懷疑,我便要對自己的發妻開棺驗尸,此事傳將出去,我孫駿還有何臉面為官!”項淵在臺上聽著下頭趙夫人和孫駿你來我往打嘴仗,兩刻鐘過后,二人還在圍繞同不同意開棺驗尸吵吵,沒有絲毫進展。不過借此機會,項淵倒是很仔細觀察了一番孫駿。那孫駿雖言辭激蕩,可實際卻色厲內荏,眼神飄忽不定,閃閃爍爍,十足有鬼。微微冷笑,項淵不怕打草驚蛇,他要的就是打草驚蛇。趙馨蘭的死絕對有蹊蹺,孫駿不等趙夫人和趙大公子到,便急急忙忙下了葬,此時被懷疑,定然心神大亂,一亂就會舉止失措,只要派人盯著他,不愁找不到破綻。因趙家這頭沒有證據,孫駿咬死不同意開棺,又一直叫嚷喊冤,半個時辰后,項淵便散了堂。趙夫人和趙大公子沒同意住到衙門內宅,而是自己找了城內客棧。項淵轉到屏風后,趙慎正側耳聽牛二說話,神色凝重。“如何?”項淵走過去,牛二急忙行禮。“大人,那孫駿果然派了人朝京城方向去了。”趙慎眉頭微鎖,擔憂道:“孫家有在京城做官的人做靠山,想要治他得罪,恐怕不容易。若是那人給淙子你的上峰施加壓力,會對你不利吧?”項淵揮退牛二,手掌下滑,牽住趙慎的右手,捏了捏,挑眉賊笑道:“我要的就是讓他去信給京城的叔伯求救,若是那叔伯真的敢伸手過來,哼哼,我就剁掉它!”見媳婦仍是止不住擔憂,項淵一面拉著他朝回走,一面湊近悄悄道:“媳婦你放心好了,前段時間林公來信,這段日子,朝堂恐怕不太平,圣人與世家已然拼到最后,只差一個稻草,就能壓死。孫家是世家這方眾所周知的堅定派,若孫家這會子出了岔子,那么這根稻草,就能徹底壓死世家,為圣人收權,開個好頭。”趙慎眼角掃到有下仆路過,猛地要抽手回去。項淵只笑著看他,就是不放手。趙慎掙了兩掙,把自個憋得面皮發燙,手卻仍舊被捏在項淵手里。“有人!”“一直都有人啊。”項淵眨巴下眼睛,表情無辜。無語的瞧著項淵裝傻,趙慎噎了半晌,猛地反客為主,手腕一翻,拉住項淵的手,大步朝前奔去。“哎呀,我才想起來,書房里有客人等著你呢,得趕快嘍!”倆人一前一后,一陣風似的從前衙刮到后宅,有下仆路過,只瞧見他們趙正君以一往無前的姿態扯著他們的項大人,風風火火的朝后頭去,不由全愣在原地。有腦洞歪掉的,心里頭暗搓搓想:不愧是一直霸占項大人的正君啊,居然想辦事都能這么霸氣!而那些跟著從曲州一起過來的下仆,如齊掌勺等,幾人默默站在一起,一齊感嘆:項大人和正君果然很是恩愛啊!牽個手,都能弄出這么大動靜!*被拉著一路急奔,項淵忍不住在后頭呵呵直笑。趙慎回頭瞅他一眼,撇下嘴角,放了手,瞅瞅四下無人,便清清喉嚨,上前伸手理了理項淵的袍子,又正了正頭冠,上下打量一番,見各處都很得體,便點點頭。抬手瞧見項淵還在笑,忍不住伸出兩手,捏著他左右面頰,往外一扯,惡狠狠道:“笑笑笑,笑什么笑!”“哇下起下系是你辣哇拋。”嗤!趙慎被逗笑,放開手,想了想,又伸手給他揉了揉,道:“說的什么啊!”“我想起鄉試時你拉著我跑,風大得把我的袍子角都吹了起來,虧得里頭穿著褲子,不然可是要當街走光!那我估計不用等中了解元,就在南陵城出了大名。”被項淵這么一說,趙慎也記起當時極講究形象的淙子被他拉著一路狂奔,最后發冠歪了,衣袍翻飛的樣子。只是,含笑望著項淵,趙慎心底溢滿柔情。當時那么在意自己形象的淙子,事后臉上竟然見不到一絲惱意,有的只是溫和寵溺。“項大人!”倆人正含情脈脈的對視,猛然被人從中打斷,項淵回過頭,目光嗖的盯住大喊出聲的周青林,周青林無端抖了抖,渾身冒出雞皮疙瘩。秦勉從他身后出來,擋在周青林跟前,拱手見禮。項淵見是他二人,詢問的看向趙慎。“是我叫來的。我打算在通平府開一家以烏骨雞為主的酒樓,叫他們夫夫二人前來商討商討。”趁項淵夫夫談話空隙,周青林邊搓手臂邊湊到秦勉耳邊,悄悄道:“剛才項大人的眼神好可怕啊,我嚇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秦勉白他一眼,心道:你個沒眼力勁的,一身傻勁,我是死拉活拽,硬是沒攔住你個傻大個!沒瞧見人家夫夫二人正柔情蜜意中?非得跑出來大喊大叫,項淵那個小心眼的,只不過用眼神嚇嚇你都算極輕極輕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