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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聲音落在旁人的耳里,只怕會讓人覺得更涼颼颼的。“南無阿彌陀佛。”低唱了一聲佛號后,凈涪佛身答道,“小僧妙音寺凈涪。”那位少年靜默了一瞬,“我聽說過你。”凈涪佛身沒說話。那少年并不在乎他有什么反應,他自己又問道:“你跟著我干什么?”凈涪佛身答道:“我想跟你討一樣東西。”那原本安靜的少年聽得凈涪佛身這個回答,忽然嗤笑出聲,“你想跟我討一樣東西?呵呵……哈哈哈……你跟我掏東西?你沒看見,我這里還有什么東西?!什么東西能值得你這位大名鼎鼎的妙音寺比丘跟我討?!”凈涪佛身等了一等,等到那少年的呼吸平復,似乎冷靜下來之后,他才答道:“的貝葉。”那少年聽了,愣了一愣,又哈哈大笑出聲。但除了笑聲之外,他再沒有說話。可這笑聲聽得久了,能叫人在恍惚間以為是哭音。他其實也更像是在哭。笑完之后,水面、水邊,一時又都停了下來,連一點人聲都沒聽見。如此安靜了近一盞茶時間后,那邊扁舟上才又一次傳來了少年的聲音。“你要在我這邊拿的,就是那部的貝葉?”凈涪佛身應了一聲,“是。”“我聽說……”少年話語間是完全能夠聽得出來的漫不經心,“你從旁人手上拿走貝葉的時候,總會還予對方一個報酬?”凈涪佛身答道:“我只是在償還因果而已。”那邊的少年不知想到了什么,似乎升起了一絲希望。“償還因果……”他舔了舔干燥的嘴唇,“這個因果,是什么愿望都可以嗎?”凈涪佛身在黑暗中搖搖頭,“不是。”凈涪佛身的回答有些出乎少年的意料,他的眼睛都瞪圓了,整個人甚至要跳起身來。“真的不是?”還沒等凈涪佛身回答,他就自己又快速地接上話道:“你說我手上有你想要的貝葉,那你說,我找出來給你,你償還我的因果。”便是這一句話,也已經足夠證明一個事實了。這個少年其實不信他剛才說的那句話。他更希望他無所不能,希望他能幫著他達成他心中所愿,希望……他自己能得償所愿。凈涪佛身的沉默似乎刺激到了那個少年。他騰地站起身來,匆匆地升起燈火,大半個身體探向凈涪佛身的所在,“你說,我給你找出來。”你拿到那片貝葉之后,就去給我實現我的愿望。后半句話,那少年沒說出來,這水面水邊上的兩個人卻都明白得很。凈涪佛身頓了一頓,“你船上收有一部?”少年點頭,就要回身去給他翻出那部來。不過還沒等他撲過去翻找,他自己就又停了下來。他盯著對面河岸上那隱隱的身影,舌尖一遍遍探出,舔著他那干燥的唇瓣。忍耐,忍耐,那比丘還沒有將話說完,他還沒有說完……果然如他所想,河岸上的凈涪佛身很快又說話了。“我想要那部上封存著的那片黃葉葉脈。”少年聽完,也不在意那片黃葉葉脈的特殊意義,轉身就折回了他自己的草蓬里,乒乒乓乓地翻找起來。當然,即便少年翻找的動作很是激烈,他也還是始終小心地注意著,一直沒有將那盞油燈碰翻。如果是往常時候,他不會這般在意,但現在不同!他有希望了。有希望,就會想要保重自己,起碼也得給他自己留出一條命來支撐著他完成他自己該做的事情。凈涪佛身也就是略等一等,就聽見那河水中安靜地漂浮著的扁舟傳來一聲壓不住歡喜的高呼聲,“黃葉葉脈!我找到了,找到了……”沒有催促他,一直等到少年神思穩定下來,凈涪佛身才道:“請檀越將它送過來。”少年定了定神,也不像以往那樣死也不往岸上踩上一步那樣了,拉著系在岸邊石頭上的繩索,快速地靠近河岸,最后幾步走上了河岸。躥到河岸上后,少年幾步趕到凈涪佛身面前,胸膛急劇起伏過幾下之后,就將他手上握得又緊又小心的黃葉葉脈遞了過去。黃葉不過是最普通的黃葉,葉脈也沒有什么神異優越的地方,但凈涪佛身卻也是相當鄭重地接過了那一片葉脈。凈涪佛身將葉脈抬起,映在微薄的水光之中。那少年明明什么都看不清楚,就只能看到個大體的輪廓,但他眼睛還是瞪得大大的,似乎想要將這天地間所有的光都收納入他的瞳孔里,幫著他看清凈涪佛身的一舉一動才好。凈涪佛身抬眼打量了這片葉脈半響,又將它放下來,重新拿在手上。須臾間,一道獨屬于凈涪佛身的氣息涌動著流向他手上拿著的那一片黃葉葉脈。金色的佛光一瞬間升起,將那一片黃葉葉脈攏在了中央。那少年愣愣地看著那片朦朧的金色佛光,喉間哽咽著,手指更是接連不停地顫抖,幾乎都要抖出殘影來。待到金色佛光隱去,凈涪佛身將他手上的那片空白貝葉遞了過去。那少年沒有接,恰恰相反,他抬手抹了一把臉,擦去那不知是淚還是汗的水跡。“你打算給我什么?”凈涪佛身不介意少年的直接,他將那一片空白貝葉收起,心中一個念頭快速閃過:第二十五片貝葉。只剩下七片了。他轉了一下眼,目光往長河的下游望了一望。再有三十五里的距離,就是妙潭寺與妙音寺的邊界了。這樣的念頭很快就滅去,凈涪佛身回身望定少年,合掌微微探身,問道:“那么,檀越你又想要些什么呢?”似乎是等這句話等很久很久了,凈涪佛身的話才剛散入空中,那少年就已經飛快地答道:“我想請你幫我找兩個人。”他話語甚至都開始顛三倒四的了。“兩個人,兩個嬰孩!什么樣的嬰孩,又有什么樣的信息,我……我不知道……”凈涪佛身抬眼看他,那豎著胸前的手掌輕輕一拍。“拍。”一聲輕響震蕩虛空,滌蕩神魂。那少年茫茫然地抬起頭來,眼底里漸漸地就升起了一絲清明。他轉身,直沖到河邊,不管不顧地將他的整個腦袋都沉入那冰涼的河水里。凈涪佛身沒阻攔他。好半響過去后,終于憋不住,又或者說終于清醒過來的少年才將他的頭從涼水里拔了出來。他搖搖頭,甩走臉上沾著的水珠,又拿身上的衣袍擦了擦臉,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