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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出一片紅光。但這樣的一片紅光映在凈涪的眼睛,卻沒讓凈封心頭發暖,反倒冷了一分。他愣了愣,迎著凈涪的目光挪動嘴唇,似乎想要說些什么,但他們兩人之間,就始終只有身前篝火火堆燃燒的噼啪聲。他到底一個字都沒能吐出來。迎著凈涪的目光許久后,凈封艱難地垂落了目光。凈涪見他目光避讓開去,便知道他明白他想要說的話了。既然他明白了,凈涪也沒想要在這件事上過多干涉,說到底,還是因為這件事有他的一半原因在,他不太好做。凈涪收拾了面前的木魚,轉手從隨身褡褳里取出那部慢慢翻看。他既是在體悟經義,也是想要深入地了解一下地藏王菩薩。翻閱這部經典至夜深,凈涪就放下了手中的佛典,垂眼入定。凈涪這一夜如他往常每一日一般忙碌而充實,但凈封卻做不到。他在篝火堆旁呆坐了一夜,誰也不知道這一夜里,他到底都想了些什么。凈涪也不知道。當然,他也沒心思細探。但顯然,一夜的時間還不足以讓凈封想明白。他一連幾日都不在狀態,頗有些心神不屬的模樣。凈涪沒催促他,只放任他自己去想。有些事情,總得自己想明白想透了,才能悟了。凈封到底是妙安寺這一代選出來的十個佛子候選之一,幾日后的清晨,凈涪從定境中脫出,正要如同往常一般開始準備做早課,卻轉頭看見了面色疲乏眼神卻再度平靜下來了的凈封。凈封見得凈涪望見了他,從他坐了一夜的位置上站起,合掌彎身和凈涪拜了一拜,臉色鄭重而誠懇:“凈封多謝師兄指點。”凈涪上下打量過他,也站起身來,合掌與他還了一禮。一日的早課結束后,后頭遠遠綴著的一眾人等也都聽完了早課,正各自收拾東西。他們跟了凈涪、凈封兩位僧人好一段時間了,也都知道這兩位的習慣。清晨起來做早課,早課結束后就得收拾了東西準備上路,期間幾乎沒有停留的時候。那兩位師父已經辟谷,不如何需要進食,但他們rou體凡胎的,卻不能不吃飯。所以為了能跟得上凈涪、凈封他們,也為了自己的身體著想,這些人都不會強撐。他們有馬車的不是?當他們這些人累了、餓了,那就是馬車派上用場的時候了。正如凈涪、凈封的習慣他們這些人都知道一樣,凈涪、凈封也知道他們這些人的日常習慣,所以凈封全沒拖延,直接挑了早課剛剛結束的這個時候。當他們這邊結束早課的時候,那邊廂聽完早課的人都會先活動活動身體,等馬車里的仆婢準備好早飯來請,他們才會回到馬車里去用早膳,順帶著再休歇一會兒。凈封將木魚槌子放下,也不收拾,便站起身,合掌和凈涪拜了一拜,“師兄,我去了。”凈涪點頭,還與他回了一禮。凈封轉身就去了那一輛輛排列成行的馬車群去。每往前行的一步,凈封的眼底就有些什么東西消散開去,待到他在那些人中的其中一個面前站定的時候,他似乎有什么變了,但似乎又沒什么變化。那個自發現他往這邊來就一直看著他等著他的青年男子皺了皺眉頭,但又很快松開,合掌和凈封拜了一拜:“某禾地陳遠,拜見凈封師父。”凈涪自凈封離開之后就沒再往那邊廂多看一眼,他還只捧著那部在手上,慢慢地翻看。一遍翻完之后,凈封已經回來了。凈涪就收了手上的經典,收攏了這一處露宿地里的所有物什,又略等了等凈封,繼續前行。他雖看似全沒注意后頭那幫綴著他們的人,卻也知道,這一日的路程里,后頭的車隊里有兩輛馬車在他們路過的某一個鄉鎮脫出了他們的大部隊,然后再沒有回來過。凈封都不需要凈涪問起,直接就在那兩輛馬車脫出后頭大部隊的時候將事情與凈涪說了。“……后頭這些人,我問過了兩個,他們都是有事要求請我的,我能解決的都給他們解決了。……”所以他們也就這樣離開了?凈涪看了凈封一眼。凈封明白凈涪的意思,他笑了笑,竟然直接開口問凈涪道:“師兄,如果后頭跟著的人越來越多,會打擾到你嗎?”凈涪只是略想一想,便搖了頭。不是不會,而是他也不知道。“不知道嗎?”凈封又是笑,面上很有些稀奇,“原來師兄你也有不知道的東西的啊……”凈封笑完,卻是整了整臉色,認真道:“師兄放心,我不會讓他們打擾到您的。”凈涪看了他一眼,收回目光,仍自不疾不徐地往前。之后的每一日,凈封都會在早課結束和晚課開始之前的這兩段時間往后頭那些人所在的地方走一趟,所以每一日,也都會有兩輛到五輛馬車在合適的地方離開凈涪和凈封兩人后頭的馬車隊。若是綴在他們后頭的那馬車隊一直都是這樣只有人離開的話,那隨著時間的流逝,那馬車隊必定會盡散,直到再沒有人會跟在他們后頭位置。但現實就是現實,他們后頭的馬車隊雖然總有人會離開會退出,但一直也會有人加入。甚至后頭加入馬車隊的數目還總會比退出馬車隊的多。漸漸地,他們兩人后頭的馬車隊越拖越長,幾乎能拼成一條長龍。長龍自凈涪、凈封兩人后頭一小段位置之后蜿蜒出去,舒展出一條虬長的身軀,然后才在后頭斷絕。真的就像是一條長龍,而這條長龍的龍頭,卻是凈涪和凈封兩人。哪怕是左天行偶爾往他們這個方向瞥一眼,也曾經被那一條長龍驚了一下。如果這些人真找的是凈涪,那凈涪這可就是自帶數十數百追隨者尋遍四方的節奏了啊。可事實不是,那些人找的是凈封。左天行搖了頭,便收回了目光,只忙活他自己的事情去了。他這會兒是真的忙,若凈封現在不是在凈涪身側,這件事不是牽扯到凈涪,左天行連抽空看這一眼的心思都不會有。不過事情雖然看似在向著惡化的方向發展,但凈封很好地控制住了事態,沒有讓后頭的那些人打擾到凈涪。綴在他們后頭的那些人、那些事沒有打擾到凈涪,凈涪也沒多理會后頭,全數放手給了凈封處理。如此兩不相擾的,似乎也很平和自然。但這種狀態,卻在某一日被打破了。率先有所動作的,不是后頭的那些人,而是凈涪。這一日,凈涪還和凈封一道往他擇定的方向前進,卻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