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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過,退后一步才往旁邊邁出兩步,正對著佛龕里的那一尊世尊。他板著臉,雙手捧香彎身三拜。三拜過后,他將手中線香穩穩插入香爐之中,隨后又是三拜,這才繼續往右側行走。不過三步,小少年就行到了凈涪跟前。正面面對凈涪,如此近距離地看見凈涪,這小少年的雙眼頓時就亮了起來,整個人的氣息都顯得飛揚,原本安分垂落的雙手抬起,看著就是要晃動起來。但小少年到底還記得他要做的事情。他臉色一整,已經晃起來的雙手順勢抬起,伸到胸前豎合成十,對凈涪彎身一禮。凈涪也極平靜,他還了一禮,自旁邊的凈元沙彌手中接過那已經有了封面和頁底的,微彎著腰雙手捧給了這小少年。小少年虔誠接過,然后竟又向著凈涪彎腰一拜,才往凈涪的另一側行去。凈涪的身側不遠,就是那空蕩蕩的小木箱。小少年走得近了,先雙手將佛經小心放置在案桌上,然后才翻掌取出一個小儲物袋,輕而無聲地投入那個小木箱中。這番動作過后,小少年才又捧了那,自眾人之后繞回了自己的位置上。穩穩地坐在蒲團上的那一刻,小少年才狠狠地松了一口氣。他也不去看眾人,只是低頭去看那一部被他請來的佛經。佛經封面上,混著金粉的字跡雋秀飄逸。僅僅只是一眼,便能讓人生出一股清凈自在的感覺來。小少年也是出身大家,家中家教甚嚴,但他本身學識也是不淺,輕易的便能覺出這字的不凡來。可他只是匆匆一掃之后,便落在那“金剛般若波羅蜜經”八字下方那縮小了不少的八個字。“妙音寺凈涪沙彌錄”。他看著那其中的“凈涪沙彌”四字,忍不住露出了一個笑容來。這個笑容傻氣傻氣的,如果自尊心極強的小少年自己能夠看得見,定然是要惱上自己的失態的。但他自己看不見,待到他終于將這一部薄薄的佛經收入早先準備好的錦盒里,挺直身體坐在蒲團上的他再看著他的那些同齡人們臉上極傻極失態的笑容時,在心底鄙夷地哼了一聲后,更是挺直了自個兒的腰,驕傲而自得。這般作態的小少年不是僅僅只有他一個而已,在這小佛堂里的小少年小姑娘們大多都是這般模樣,倒看得銅鐘旁邊極為閑散的凈磐和凈步兩位沙彌暗地里偷笑不已。凈涪、凈究和凈元比不得凈磐凈步兩位沙彌清閑,但因為請經的節奏緩慢,尤其是那些小少年小姑娘們害怕自己失態,動作間更是尤為謹慎小心。如此這般下來,雖然每一位請經的人耗費的時間較長,但凈涪他們其實也沒有多忙。凈涪凈究等人也都將這小佛堂中的眾人動作看在眼里,凈究和凈元兩位沙彌對視一眼,也是暗笑不已。倒是凈涪,他極其專心。雖然動作不過是還禮、遞經、還禮、遞經,極其的枯燥,可凈涪卻做得認真而專注。因著他的態度,他的每一個動作,都顯出一種虔誠敬重的感覺來。清沐禪師將諸位沙彌的表現看在眼里,心里也是嘆息不已。果然凈涪師侄就是凈涪師侄,和他比起來,凈究他們差的就不只是一點半點而已。唉……為了前來求經的那些信眾,清沐禪師領著一眾青年沙彌忙活了整整三日時間,才總算是將那些全都送到了那些求經的人手中。不僅僅是凈究、凈磐等青年沙彌們,便連清沐禪師看著終于徹底清凈下來的妙音寺莊園,都是松了一口氣。他們都是修士,這般忙活著也累不了他們,但就是心累。這一日的早課之后,清沐禪師睜開眼睛,看著諸位青年沙彌們,道:“如今諸事已畢,我們也該回寺了。你們回去收拾收拾,今天午時初刻就起程吧。”凈究等諸位沙彌們齊齊應諾。凈涪推開院門進屋的時候,當先迎上來的,還是早在三日前就已經送走了程沛回到莊園里的五色幼鹿。五色幼鹿也是機靈,它一看凈涪回來,打量了一眼凈涪臉色,便知凈涪終于是能清閑下來了,便拿著那雙水潤的滾圓的泛著委屈的大眼睛哀哀戚戚地看著凈涪。凈涪低頭掃了它一眼,本待不作理會,但想想這三日里五色幼鹿的安分,也知道五色幼鹿這是長進了,便探下身去,伸手拍了拍五色幼鹿的腦袋。五色幼鹿知道這是那一夜的事情揭過,當下就歡喜地晃動著腦袋蹭了蹭凈涪的掌心,眷戀著他掌心的溫度。凈涪直起身,手也就順帶收回。五色幼鹿并不在意,它仍舊在凈涪身側轉來轉去,自個玩得開心。凈涪將自己的東西全都收回他自己的褡褳里,只要五色幼鹿不妨礙到他,他也就不多理會。午時初,凈涪帶著五色幼鹿來到莊園門前等候。凈究、凈磐等沙彌也都已經在了,就差清沐禪師一人還未出來。見得凈涪從門后走出,凈究沙彌當先一笑,微微彎腰合十作禮,喚道:“凈涪師弟。”凈磐等諸沙彌也都是齊齊見禮。凈涪也都還了禮。待到凈涪站直身后,向著身后不遠處的那一輛馬車擠了擠眼,笑著道:“凈涪師弟,那日小佛堂里得你送出佛珠的那位小檀越也來了……”凈磐等諸沙彌也都面帶笑意地看著凈涪沙彌。凈涪順著凈究沙彌目光看去,恰恰看見顧懷遠正掀了馬車車簾從里頭走出來。凈涪沙彌眼看著顧懷遠下了馬車,往他這邊望來,眼睛里泛著異彩。他轉過頭,沖著凈究沙彌點點頭,便往顧懷遠那邊走了一段距離。顧懷遠見凈涪往他這邊走來,更是高興。他行走如風,飛快地走到凈涪面前,向著凈涪恭敬合十一禮。他的手腕上,還帶著凈涪當日給他帶上的那一串佛珠。顧懷遠是高興了,但五色幼鹿就不高興了,尤其是當它看見顧懷遠手腕上的那一串佛珠的時候,心情就更加憋悶。不過到底是被凈涪教訓過,它也知道不能太過分,所以它只是焦躁地晃動著它頭頂上的鹿角并瞪了好幾眼顧懷遠而已,別的什么卻是沒有做的。顧懷遠本就看不見五色幼鹿,哪兒又知道五色幼鹿對他的不友善?他急步走到凈涪面前,當先就沖凈涪合十行了一禮,然后抬起那張生氣滿滿的臉蛋,無比堅定而肯定地道:“凈涪沙彌,下一次再見的時候,請你接受我的追隨!”少年人無知而單純的向往希冀清晰無比地落在凈涪眼底,凈涪微微垂落眼瞼。他合十還禮,卻在那顧懷遠的目光中搖了頭。凈究、凈磐等沙彌其實也都注意著這邊的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