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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高高掛起,也有人在擦身而過的側目以示,但皇甫成和沈妙晴卻誰都沒有將這些放在心上,依舊一人趴在案桌上,一人專注凝望。好一對癡情小兒女!掌柜倚在長椅扶背上,一手支著下顎,一手隨意地掐著指訣,帶了幾分趣味地看著皇甫成和沈妙晴兩人,像是在看一場好戲。皇甫成坐得久了,忽地一個回神,立時便察覺到身后那道視線。他在心底嘆了口氣,卻并不回頭,視線轉了個方向,似實似虛地望著門外。此時沈妙晴的全部心神都落在了皇甫成的身上,皇甫成的這一番動作又如何能逃得過她的目光去?但她也是心思聰慧,只轉念便明白了皇甫成的意思。她在心底低嘆一聲,也不再站在樓梯上了,轉身沿著樓梯一階一階往上走。推門進房,房中青燈燭火如豆,沈妙晴在桌邊坐下,竟學著皇甫成剛才的模樣趴在案桌上,眼睛一眨不眨地望著房門,等待著那個人敲門進房。雖然她心中也明白,希望渺茫。話說樓下的皇甫成正兀自發呆中,忽地眼中出現了一道灰色的身影。那道身影上的那顆光溜溜的腦袋格外閃亮。皇甫成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眼睛,視線不由自主地跟著那個身影移動,看著他走到柜臺邊,用一枚竹令換下了一片青竹葉,看著他合十回禮,看著他轉身就要上樓。哦,一顆閃光的腦袋,一個禿驢……不對,皇甫成猛地眨了眨眼睛,眼中神光匯聚,總算是回了神,脫離了剛才的愣神狀態,是一個沙彌。皇甫成猛地坐直了身體,抬頭又認真打量了那個沙彌幾眼,越看越覺得眼熟,忍不住起身追了過去。他還記得他們現在是在哪里,也并不太過接近,只隔著稍遠的一個位置招呼道:“這位師兄,請等一等。”那沙彌一路過來確實比不上皇甫成和沈妙晴那般驚心動魄,但也并不安生,可到底沒有到風聲鶴唳的地步,聽見有個稚嫩的童音在叫喚,便也停步回頭看了一眼,卻正對上了皇甫成的視線。他不由得一愣,仔細打量了皇甫成兩眼。皇甫成看著他望過來那一瞬間閃過的厭惡和疑惑,腦中不自覺地閃過沈妙晴那雙歡喜的眼睛。就這一個晃神間,沙彌好像就已經認出他了。他轉過身,合十一禮,問道:“原來是天劍宗皇甫成道友。不知道友叫住小僧所為何事?”皇甫成僵著臉笑了一下,眼珠子左右晃了晃,還是硬著頭皮開口:“凈生沙彌……”但他到底沒能厚著面皮在大庭廣眾之下求助,只是送了一道傳音過去,“不知凈生沙彌身上,可還有珈羅香?”聽得這一句話,凈生沙彌不由得怪異地看了他一眼。珈羅香,佛門秘制香料,可化去景浩界中絕大部分追蹤香料,又可凈心清神,實在妙用無窮。別的不說,但說這一回。如果不是皇甫成手上的珈羅香三個月前就已經用盡,那這三個月的逃亡就能輕松太多太多了。珈羅香確實好用,但和它的效用劃上等號的,還有它那高昂的價格和流出的稀少數量。皇甫成和凈生沙彌交情幾乎沒有,但這會兒皇甫成愣是就開口了……凈生沙彌不由得仔細地上下打量著皇甫成,見他神色倦怠,氣血不足,臉色更是蒼白,這模樣,和他在竹海靈會那時見到的差太多了。凈生沙彌低嘆了一聲佛號,點了點頭,道:“道友請跟小僧來。”皇甫成心中一喜,眼睛自然彎起,臉上綻開了一個燦爛的笑容,“是,凈生師兄請。”凈生沙彌看了他一眼,轉身繼續往前走。皇甫成連忙跟上,一邊走一邊扒拉著自己儲物戒指中僅剩的那點東西,看看哪些能拿來和凈生沙彌交換珈羅香。只可惜,他在儲物戒指里翻了又翻,也就找出了那么一星半點勉強看得過去的東西。但要拿出去交換,卻是不夠的。直到皇甫成在房中案桌旁坐下,才將目光定在了一個茶盒上。真要說好東西的,如今他手上也就剩下這個了……凈生沙彌也不和皇甫成多說,才在案桌旁坐下,他就從身上的褡褳里取出一個巴掌大小的香盒遞給了皇甫成。皇甫成接過香盒,打開一看,里頭躺著三塊墨條大小的香條。香條色澤昏黃,香氣寡淡,幾近于無。這正是珈羅香不假。皇甫成將香盒往旁邊一擺,翻掌托出一個茶盒遞給了凈生沙彌。“珈羅香貴重稀少,師弟不好白受。這是凈涪小師兄親制凈心菩提茶,可作交換,還請師兄收下。”皇甫成的聲音里沒有得到珈羅香那得償所愿的喜悅,反倒很有幾分心疼不舍,凈均聽著,也沒有不滿,反而目光晶亮地盯著那個茶盒。“妙音寺凈涪師弟親制的凈心菩提茶?”他慢慢伸出手,鄭重地取過皇甫成手上的茶盒,一手托著茶盒底部,一手小心翼翼地打開茶盒蓋子。盒蓋揭開,一股清凈茶香從茶盒中溢出,無聲無息飄滿整個房舍。皇甫成的心疼已經無法掩飾。凈生沙彌卻是閉著眼睛輕嗅了一口茶香,仔細品味半響,才睜眼低頭欣賞茶盒中的那一顆顆茶丁。看著看著,他臉上就掛上了笑容。又過得半日,他終于將茶盒蓋上,小心翼翼地奉至不知何時被他擺在房內的佛像前,這才重又回到案桌旁坐下。這一回,凈生沙彌終于從自己褡褳中取出自己慣用的茶葉,煮了茶水來給皇甫成上了一盞清茶。“皇甫道友認識凈涪師弟?……”因著凈涪,皇甫成和凈生沙彌在燈下閑談了足足兩個時辰才告辭離去。走在廊道中,皇甫成耳邊不住響起凈生沙彌的話。“……原來皇甫師弟還不知道嗎?凈涪師弟他已經出了妙音寺,往天靜寺參加不久之后就要開始的千佛法會去了。……”千佛法會嗎?走著走著,皇甫成忽然停了下來,定睛一看,竟是早前他拿竹令定下的房舍。皇甫成站在門外,低頭看著門縫里透出來的昏黃燈光。房舍里布有種種陣法禁制,站在房外,神識透不進去,他看不見房舍里的沈妙晴在做什么。但光只看著這一線燈光,他就覺得心安。他已經很久沒有這樣安穩了。皇甫成站了一會,讓自己在這種感覺中沉淪了片刻,才伸手敲了敲門。敲門聲才響了第一遍,房門就“吱呀”的一聲打開了。沈妙晴站在門口,背對著燭火,蒼白面容隱入了黑暗里,但那雙眼睛在看見他的那一刻,卻亮得堪比此刻照耀在混亂之地上空的那一盞明燈。皇甫成竟覺得自己的眼睛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