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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笑道:“那天的事別太放在心上,我并非刻意幫你。”安朝昀的瞳孔劇烈的一縮。他方才動了嘴唇,并沒有出聲。嵐沉水聽不見?接下來,他驚恐的看向自己的手臂,他摟住嵐沉水后腰的手臂上,拂而來去的長發不知何時盡數變白,白如皓雪。他再也掩飾不住恐慌,膝蓋一軟跪倒在地上,顫聲道:“嵐沉水!!嵐沉水你別閉眼啊!!嵐沉水!!!”“我死后,記得將我骨血埋入大椿神木,可保九重天百年不隕。”嵐沉水無色的嘴唇翕動,安朝昀忙低頭附耳過去,覺得心被一下一下錐的血rou模糊:“多謝你了,朝云神君。”******安朝昀跟沉水上神結了個鐵梁子。簫寞對此表示非常能理解,因為如果沉水上神當真孤零零香消玉殞,那他安朝昀徒手埋了沉水上神當養料,怕是要變成整個九重天的罪人。在安朝昀看來,被整個九重天同仇敵愾不算什么,嵐沉水給他留下的那句“遺囑”才是他一輩子的噩夢。如果不是他松手,虞燼怎么可能奪走那根花鋤,撬開神木之根,令嵐沉水遭受那么大的痛苦?他反觀自省,彼時,對虞燼的那番鬼話并非無動于衷,甚至,還有一絲絲的贊同。安朝昀尚沒有“亂臣賊子”的意識,只覺得自己害了嵐沉水,負罪感加身令他十分難受,恨不能代替嵐沉水去死。玄周畢竟是先驅武神,力量不可小覷,一人帶兵下凡,浴血廝殺多日,不負眾望剿滅百鬼。——是真正意義上的剿滅。厲鬼橫行叫囂,仍有許多新死枉死的鬼魂嗚嗚飄蕩,無意傷人,只想墮入輪回,奈何黃泉路不通,他們遇上了玄周,全都落得個魂飛魄散的下場。也并不是沒有人阻止這場以暴制暴的血腥平定。玄周依稀記得那個鬼差叫荊堯。鬼界沒有天界那么井然有序,無人管轄的鬼差們大多游手好閑,難得遇到一個盡忠職守的,初來乍到的竟是尋天帝的不痛快。玄周挑了挑眉,駐劍道:“我并非不想超度他們,我過不去極樂碑,愛莫能助。”那黑衣鬼差執著道:“我可以。天帝若不嫌棄,將新鬼都交與我便是。”“黃泉與奈何疏通了嗎?”玄周悠悠反問。“尚未,不過,快了。”荊堯堅定道:“天帝若不嫌棄,待我——”玄周的一雙瞳孔如鍍白霜,他天生殺戮太重,即便是笑著的時候,眸色也是冷冷的:“無需多此一舉。”他的耐心告罄,整飭欲返,有人小聲道:“他meimei荊鈴是瑤池的一名仙娥。”玄周奇的嗤了一聲道:“仙娥?怎會有個當鬼差的兄長?”那人道:“荊鈴是沉水上神帶上天的,天帝您不記得了嗎?”玄周沉吟片刻,有些想起來了:“難怪這么‘盡忠職守’,是嵐沉水答應他的.......”☆、第四十章嵐沉水。朝如青絲暮成雪。眾仙皆嘆惋,一個風光霽月的神祇活生生被榨干了身體。“我以為沉水上神會爆體而亡呢!”一個神官雙手托臉,驚恐使他的臉扭曲的不成樣子。接下來他就被玄衣少年拎著衣領抵在了墻上,兩腳懸空,安朝昀五指收緊,勒的那神官眼珠子暴突,兩手亂抓。“他有個三長兩短你就等著陪葬!”安朝昀紅著眼吼。“我憑什么陪葬!”那神官公鴨子似的嚎叫:“又不是我讓他受那么重的傷!”安朝昀微微一怔,像是被捅了一下心窩子,手臂軟了幾分。那神官吸了幾口氣,恢復了些力氣,猶不怕死的分辯道:“再說了!又不是我逼他去跟一棵樹同生共死——”話音未落,只聽一人冷冷道:“是我逼他的,如何?”安朝昀尚來不及發怒,周圍的神官們已跪了一地——天帝來了。玄周踏足焦土遍及的百草觀,面色陰沉,他似乎強壓著怒氣喝道:“都住手。”墻上的仙官停止了亂抓,安朝昀卻沒松手,玄周又喊了一句:“朝云神君。”安朝昀略有不甘的松開了手,那仙官從墻上滑下來,掐著脖子咳嗽不已,安朝昀卻沒有回頭,他垂首望地,隨著玄周的靠近而全身緊繃,宛如御敵的狼。虞燼和嵐沉水的對話令他難以忘懷,玄周這個人,深不可測。好在玄周沒有太在意他,旋而望向那神官:“你覺得沉水上神的死活與你無關?”那神官連連搖頭,冷汗涔涔而下:“沒,沒有......”“沉水上神與大椿神木同生共死,與九重天同生共死,與在座所有仙僚同生共死,聽明白了嗎?”玄周慢慢的說:“你既想置身事外,也好。”他拂袖走進百草觀,身后一干醫仙魚貫隨入:“下凡去吧。”除去仙籍,貶下凡間。那神官呆滯許久才明白發生了何事,哭嚎著被拉走,眾仙都知道玄周動怒了,同時也都覺得沉水上神十分可憐可敬,此刻再說不著四六的話大為不妥,便無人求情,氛圍一片死寂。醫仙們圍著嵐沉水的榻,交談的聲音不敢太大,怕吵著玄周,作竊竊私語狀,偶有嘆息聲此起彼伏。安朝昀被他們嘆的心煩意亂,奈何隔著人墻他什么也看不見,倒是那小哭包梨央以嵐沉水弟子的身份站在里頭,抽抽噎噎的抹眼淚。安朝昀忽的想起,嵐沉水與虞燼說的話。“那也是我的弟子,和你無關。”胸口涌上一股暖流,繼以酸澀,安朝昀竟然有些羨慕梨央。醫仙們先后搖頭。玄周微不可聞的嘆息,揮手道:“你們先出去。”一干仙官從善如流的退了出去。梨央哭哭啼啼的轉身,忽然發現安朝昀杵在原地一動不動,他以為安朝昀又犯倔脾氣,伸手去拉扯,被安朝昀甩脫。“我不走。”安朝昀說:“有什么話不能當面說?”玄周微微一怔,轉首,眼睛里閃過一絲詫異。醫仙們也都散開了些許,被安朝昀的質問引得震驚不已。安朝昀終于如愿以償的看到了想見的人,白發如瀑,好在面目如生,像是睡著了,只是那薄薄的嘴唇毫無血色。安朝昀的心一陣抽痛,隨后冷漠的與玄周對視。“朝云神君。”玄周語調上揚,似笑非笑:“你怕什么?”安朝昀張了張嘴,生硬道:“怕他死了。”一旁的梨央聞言哆嗦了一下,也轉圜回來,怯怯的和安朝昀并肩而立:“我,我也不走,我擔心師尊......”這兩個人神態各異,卻堅定到一塊兒去了,玄周凝視了他們片刻,嗤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