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外北冥離就不肯了。然后陰塵爻以這個行動不便的借口，妄想跟北冥離擠一張床。當然，被北冥離無情駁回。

北冥離的反應一直都是不溫不火，如果積極一點的，或許會覺得這是有希望，因為北冥離也沒有太過于抗拒。

但如果了解北冥離的，就能知道，他就算沒抗拒，但也沒有主動去親近。他沒有拒絕過的那些接觸，其實換做任何一個，只要是朋友就可以完全接受。

陰塵爻開始懷疑他自己，為什么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卻根本不怎么了解北冥離。現在，想揣摩離的心里所想，也根本猜不透。

上這買點這個，上那買點那個，陰塵爻就跟個提東西的小童一樣，跟在兩人后面，不搭話，只乖乖跟著。

所以磨磨蹭蹭了一日，待到太陽快要西下了，北冥離才跟陰塵爻到屋外的一處地方。

“離，你中午的話，是什么意思”陰塵爻終于問出了疑問了他一天的問題。

“字面上的意思。”

“什么？”

“我想留下來。”

“為什么？離，你不跟我回谷”

在北冥離深不透底的眼神中，陰塵爻已經到了絕望的邊緣。

“陰塵爻，我不是北冥離，我是阿陽.......北冥離，已經死了。”

陰塵爻瞳孔猛縮，原來離一直放不下的，都是這件事嗎？

北冥離對于自己已經死過一次的事實，仍舊耿耿于懷。即使，他并不認為自己的死跟陰塵爻有關，但他也不想再像前生一樣，再把心放到那個男人身上了。

走錯了一次的路，這一次，北冥離想走另一條。

“離，你到底，要怎么樣才能原諒我.....”

“我......你怎么”北冥離有點不相信自己的眼睛。那個高高在上的師尊，那個絕情地拋棄自己的師尊，居然.....掉淚了

“求求你.......離，別離開我....”陰塵爻祈求著。

也許只有這個時候，北冥離才發現。自己似乎已經沒那么喜歡陰塵爻了，因為....即使看到陰塵爻這幅完全不應該會表現出來的模樣，他也僅僅是吃驚，卻并不心疼。

哎，這場追逐，終究是停在了五年前的崖邊。

“我沒有怪你。”

聞言陰塵爻眼中出現一絲希望，但下一秒......

“只是，我也不想再回去那里了。”

“離......”

“那里，不屬于我，不屬于現在的我。”

“不是的，離，那里一直是你....”

“北冥離已經死了！！死了五年了！”

北冥離忍著自己的情緒低吼出來。不管第幾次，他還是無法接受自己已經死了一次的事實。

“難道，你就一定要離開我嗎？”陰塵爻還是想做最后的掙扎。

“對不起。”

不痛，陰塵爻沒有感覺到絲毫從北冥離身上傳來的痛，他真的完全放下自己了嗎？

心，就像被撕裂一樣，痛到無以復加。

他要怎么辦，才能挽回他，到底要讓他怎么做！

“你回去吧。”

或許在之前，他怎樣都不敢想象，自己有朝一日會這么殘忍地拒絕別人，而且這個人，就是自己曾經愛慕至深的師尊。

☆、懲罰

陰塵爻靠著身邊的樹干緩緩滑下，北冥離離去的背影，是那么的決絕。

就像.....他當初一樣.....

“呵呵呵......這是給我的懲罰嗎？”

向來不懼什么天道之人，此時此刻也害怕懦弱起來。追上去，他必然又要接受離厭惡，驅逐的目光。不追嗎？他不甘心。那個人，明明就是自己的！

他該怎么辦

“除非時光倒流，除非你能抹去我對我已經死過一次的回憶。”北冥離的聲音縈繞在耳邊。

可他有何等能力可以讓他回到過去如果可以，他回到過去的第一件事，不是找到北冥離，而是找到那時候的自己，狠狠打上一頓！

太陽已經完全落下的，陰塵爻的心，也沉入谷底。

沒有人注意到這個男人，在那樹下，整整跪了一夜，而他的眼睛從未移動過，注射著不遠處那個屋里發出的亮光。

這是北冥離許久不曾回到這個小屋子之后的第一夜，可他睡得并不安穩。再過一日，便是北冥離第五年的祭日，也可以說，是他重生之日。

五年前這一天。

他毫不猶豫地跳下懸崖，只為了斷身體上因為毒素侵蝕、劍氣所擊的痛苦。

但事與愿違，他不但沒死成，從另一個人的身體里醒來，那也就罷了。不屬于本體的魂魄想要跟身體融合，豈有那么容易

血管里好像有成千上萬只螞蟻在爬，全身就像被一條巨蛇緊緊纏繞住，體內的肝臟就要被撕裂，這是在跟身體契合的過程。簡直是痛不欲生，肝膽俱裂。

那一晚熬過了，以阿陽為身份的北冥離，也就此重生了。

可那畢生難忘的折磨，并沒有簡單結束，五年來每到這一天，他總要再歷經一次那樣的肆虐。

所以他選擇回來，他從來都是好強的性格，特別在那個男人面前。他一點也不想再在陰塵爻面前一副脆弱的模樣。

思前想后，天已經泛起了魚肚白，同榻的大哥醒了過來，見身邊的人已經睜著眼，又在想著些什么。

“阿陽，你這么早醒”

“嗯”被身邊突然的聲音嚇得打亂了思緒，北冥離揉了揉有些酸痛的眼睛，“我沒睡呢。”

“你是不是，在擔心明天的事”

大哥也了解，那一天又要到了。

那個讓他們為之恐懼的日子。

五年前阿陽死而復生。

四年前，因為疼痛而差一點昏死的阿陽。

三年前，從天未亮心微涼在床上掙扎了整整6個時辰的阿陽。

兩年前，大哥從睡夢中被驚醒，發現阿陽的指甲已經陷入手掌的rou中，冷汗浸濕了全身，卻沒有醒來。

一年前，好好立著的人兒突然跪倒，雙手死死抱住頭，繼而眼睛發紅，竟用自己的身體去撞擊那些堅硬之物，把自己弄得頭破血流。

今年，不知道又會是如何

可，前段時日阿陽突然發狂，他以為，那是提前了日子復發。但見阿陽仍是心思不寧的樣子，看來并不簡單。

“你再休息一會兒吧，我去給你準備吃的。”

不吃飽，怎么迎接下面的熬煉。

陰塵爻仍跪在原地，偶爾有一兩只小動物從他身邊經過，都疑惑地看著這個高大的黑袍人類，人也不例外。

幾位好心的婦人想要去扶他，但他都不開口，人們無趣，也就不管他了。

他的身體里面，似乎有點點異常。

不知是不是離發生了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