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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上馬車,問道:“老爺是先去器械司,還是去城外的工坊?”劉主薄想了一想,沒答他的話,反而問道:“這幾日你可有再碰見陳家的人?”下人只以為劉主薄被陳家纏的厭煩了,回道:“陳家老爺沒有碰到幾回,倒是日日都能看見陳家的下人在府外或是城門外徘徊,想來是為了知曉老爺的行程,好回去報給他們主子,老爺若是不想被陳家的看見,不如今日換到東城門出城?雖是費了些時辰,但是能甩脫的。”若是往日劉主薄肯定二話不說就答應了,可想著順王昨日吩咐他的話,不禁沉思了片刻,道:“罷了,躲的了一時躲不了一世,還是按著往常的路線走吧。”下人應了一聲,一甩馬鞭,架著馬車在護衛的護送下,緩緩往城外而去。如今的莫州不比從前,街道上來往的行人多了許多,不止趕著上工的青壯,就連家中的老人孩子也會上街走動,雖比起繁華地界兒的州城還是蕭條,可比起從前卻是熱鬧了不少。劉主薄每逢出門時都忍不住掀起簾子一路觀看,這就是他輔佐殿下治理后的結果,只要看著百姓們不再麻木的神情,臉上的笑容也一日比一日多,他就連渾身的疲憊也仿佛消減了,心里重新充滿干勁。今日同往日一樣一路觀看著走到城門處,正欲放下簾子,忽的余光一掃看到一個熟人,劉主薄的臉色頓時沉了下來,本不欲理會,可緊接著又想起了昨日順王的吩咐,只得按捺住心里的不痛快,叫下人靠路邊停下馬車,硬擠出一抹笑容看著陳家老爺陳翰道:“陳家老爺怎會在此?莫不是在等人?這天寒地凍的,陳家老爺可要注意著些身子才是。”陳翰是個剛過四旬的人,身量不高,卻生的白胖一臉和氣,他原以為今日會同往常一樣劉主薄理也不理他徑直離開,竟沒想到會停下馬車同他搭話,不免有些受寵若驚,“多謝劉大人關心,陳某一向身子骨強健,別說等劉大人一兩個時辰,便是等上一兩日都不打緊。”劉主薄裝作才知曉陳翰是在等他的模樣一臉吃驚道:“陳老爺是在等本官?這可如何是好,陳老爺若是有事尋本官去府里就是,何必等在城外?這般冷的天氣,若是凍壞了倒是本官的不是了。”還不是你閉門不肯見,陳翰腹誹了一句,依舊笑著道:“劉大人客氣了,劉大人公務繁忙,陳某不敢冒昧上門打擾,只敢在劉大人每日的必經之路上等著,與劉大人說上幾句就心滿意足了。”劉主薄不欲與他多說,故意看了一眼天色,又老了眼城門處熙熙攘攘的人群,語氣略帶急促的道:“既然如此,那陳老爺有話就直說吧,本官還有公務在身,耽誤不得。”陳翰假意為難了一會兒,才訕訕道:“既然劉大人著急辦差,陳某也就開門見山了,陳某是想問劉大人,順王殿下工坊里制的這些稀罕東西,陳某可有幸也為順王殿下效勞一番,陳某不是貪得無厭的人,只要有個能為殿下效命的機會就心滿意足了。”話說的真是好聽,可他的意思劉主薄豈會聽不出來,劉主薄心里極為不耐煩,面上表情也不怎么好看,卻還是克制了一二,道:“陳老爺的意思本官明白,只是陳老爺所求,本官實在無能為力,工坊的事務看似是由本官主持,可實則都是由殿下決定,就連貨品售予的世家也都是由殿下過目定下來的,本官實在沒有法子能幫陳老爺。”劉主薄說著就要吩咐趕車的下人啟程,陳翰卻不甘心的上前兩步急切道:“劉大人所言陳某明白,只是并非陳某為難大人,而是某實在走投無路了,劉大人也知曉,某雖家資豐厚,族中產業眾多,可到底只是商賈,官場沒有半點人脈,就連族中子弟也多是平庸,是以連踏進順王府的資格都沒有,自打殿下讓人制出那些稀罕東西,某族中產業都快叫世家們擠的開不下去了,接連兩月都是入不敷出,長此以往下去,某陳家一族恐會要流落街頭了呀。”陳翰痛心疾首,說到最后甚至哽咽出聲,劉主薄卻聽的心中沒有半點波動,甚至想冷笑出聲,這些個商賈,說話永遠都是夸大其詞,信口開河,什么入不敷出,什么流露街頭,陳翰是拿他當傻子嗎?劉主薄氣的幾乎要忍不住呵斥出聲,可記著順王的吩咐,到底是忍了下來,勉強擠出一抹同情,假裝為難了一會兒,咬牙道:“不是本官不肯幫你,是一應事務決斷皆看殿下,本官實在是無能為力呀,不過本官看陳老爺這般,也是可憐,不如這樣罷,本官告知陳老爺殿下最近又研究出一種稀罕東西,比從前那些更加價值連城,可至于陳老爺能不能打動殿下,就看陳老爺的本事了。”劉主薄說完心里大松了一口氣,想著總算完成了順王的吩咐,也不想多待,急忙吩咐了趕車的下人一聲,不顧陳翰的苦苦挽留,急忙風馳電掣的走遠了。……蔣三自打接了太子殿下吩咐的差事,忙活了一月有余,總算接到了派去莫州的人的消息,不敢耽擱,急急忙忙趕往東宮復命。太子這些日子因在宮里不時聽到謝景安的名字,無論走到何處都是議論香水香皂白酒的聲音,心下煩躁不已,就連新納的美人也失了幾分顏色,他正坐在書房發作脾氣想要處置一個有些笨手笨腳的宮女,陡然聽到莫州有消息了,不由精神一振,叫人將蔣三傳了進來。蔣三自小就在東宮辦差,對太子喜怒無常的秉性最為熟悉,如今又見到一個宮女被拖下去,頓時心中一凜,越發謹慎小心。蔣三見了太子恭敬的行了禮后,便帶著些忐忑將打聽來的消息一一稟報了。太子原是帶著看笑話的心,畢竟順王的封地地處偏遠,無論誰去之藩都要吃不少苦頭,可在聽到莫州在順王的治理下蒸蒸日上,甚至還伙同世家大賺了一筆,就連名聲也比從前好了許多,還有不少莫州百姓口口聲聲夸他是賢王,要為他在家中祈福時,頓時臉色一變。嚇得蔣三就是一抖,有心想將后面的消息瞞下來,可只猶豫了一瞬,就咬著牙老老實實的稟報了,“還有就是……劉家被順王拿人抄了家,劉家不止收佃戶七成租,逼著佃戶賣兒賣女,還私設賭坊妓院,叫不少百姓家破人亡,再者就是……”蔣三頓了頓,才小心的道:“從前在殿下身邊隨侍的宿衛林言,如今在順王麾下辦差,極受重用,兩月前還曾北上剿匪,儼然是順王麾下頭等大將。”若是之前太子只是臉色難看,在聽到這些話后,已是面色鐵青,眼睛里還流露出怨毒之色,重重一掌拍在書案上,憤怒道:“這個順王,孤當時就不應該讓他北上之藩,看來母后所說沒錯,什么性情耿直暴戾,不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