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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給梁叔發了條信息,邊找邊往廣播臺走,看見路邊圍了一大圈人。陳諾白個子高,杵在里面露出小半個頭,白嵐一眼就看到了。他撥開人群擠進去,陳諾白對面站著一對母女,小女孩看著七八歲,手里抱著只白色的毛絨小狗,小狗的一條腿被陳諾白抓在手里。年輕mama一臉怒容:“松手,你這人怎么回事??!跟著我女兒干嘛!我叫你松手!”陳諾白定定盯著女孩懷里的玩具小狗,既不說話也不松手。白嵐皺了皺眉:“怎么回事???”陳諾白看到白嵐過來立馬露出一個委屈巴巴的小表情:“我的!”白嵐扯開他的手:“什么你的,給人家道歉!”陳諾白又伸手去抓,還是那句話:“這是我的!”那年輕mama把自己女兒護進懷里:“你這人怎么回事???什么叫你的,這是我們剛剛在那邊紀念品商店買的,想要你自己去買??!”白嵐也把陳諾白回護在后面,微微低了低頭:“不好意思,是我哥哥弄錯了,我給您道歉?!闭`會算是解除了,看熱鬧的人也跟著散了,白嵐聽到零星幾句“剛剛沒看出來”、“原來腦子不清楚”、“搞半天是個傻子”。白嵐轉過身扣上陳諾白的帽子,手伸進去捂住他的耳朵:“不是讓你在門口等我嗎?跑哪兒去了?不準哭,好好說話?!标愔Z白眼圈已經紅了,被他這么一訓又不敢哭出來,咬著嘴唇憋出幾個字:“那個小狗……是我送給阿嵐的啊。”白嵐想起來了,陳諾白高二春游時候好像就是來的這個游樂場,回去的時候送了他一只毛絨小狗做禮物,后來這只小狗成為他為數不多的行李之一,裝在空蕩蕩的拉桿箱里一起帶去了澳洲。白嵐沒想到陳諾白還記得:“哥,那是別人的,你送我的在我這里呢?!薄翱墒俏覜]看見過,你扔掉了嗎?”陳諾白的臉被大大的毛領包裹著,白嵐看不清他的表情,托著他的臉,湊進帽子里,飛快地在他臉上吻了一下:“怎么會呢?”白嵐給陳諾白買了兩個雙球冰淇淋才算哄好,再去坐了兩輪旋轉木馬,陳諾白就傻呵呵把這事兒給忘了。晚上陳諾白又拖著白嵐去坐摩天輪,升到三分之一白嵐就不行了,靠著窗閉著眼睛直想吐。陳諾白在對面扒著門:“阿嵐,你什么時候過生日???”白嵐頓了頓,睜開眼看他,心里突然有些緊張:“怎么了?”陳諾白興奮地望著底下的夜景和遠處的星空:“到時候我也陪你來游樂場玩呀!”白嵐心里的弦微微一松:“好啊。”哥,不要記起來了。我的生日,夫人的忌日,全都不要記起來了。第七章那是他們最后一段平靜的日子。陳天源來去匆匆,在唐玉玲葬禮后的第四天就又飛走了。陳諾白病來如山倒,一場感冒轟轟烈烈地持續了大半個月,期間他不愿意見人,態度強硬地把所有人都趕走,只有梁叔和白敏、白嵐留在家里照料生活起居。白嵐根本沒心思去學校,連著翹了兩個禮拜的課,最后班主任直接打電話過來放話說明天不來以后都不用來了,他沒辦法了。所幸陳諾白的整個狀態好像也隨著感冒一起恢復了,病愈以后就回學校上課了,該吃吃該喝喝,只是變得有些寡言,幾乎看不出家里發生了巨大的變故。他越是這樣,白嵐越是不放心,怕他把情緒全放在心里會憋出病來。之前白嵐有意和陳諾白保持距離,一是因為有任舒爾在,他一出現就顯得多余;二是因為自己心里那點可恥的心思實在見不得人。眼下卻早已顧不了那么多,恨不得二十四小時陪著他。白嵐幾乎每個課間都會跑去陳諾白教室門口遠遠望一眼,有時候會看到任舒爾在和陳諾白說話,大多數時間陳諾白都只是枕著自己的手臂伏在課桌上發呆,好像整個世界都與他無關一樣。白嵐本身不是什么性格熱切的人,那段時間卻是用著十二分的熱情在貼著陳諾白,他的想法很簡單,只是覺得如果能夠給陳諾白的世界帶來微不足道的一點小小光亮和溫暖就好了。那天白嵐照例一放學就去了高三教學樓找他,陳諾白不在,任舒爾坐在陳諾白桌上玩手機。白嵐正猶豫著要不要和任舒爾說話,任舒爾先看見他了,和他打了個招呼:“找陳諾白嗎?他翹了兩節課,可能在樓上天臺吧,你去那兒找找看?!卑讔裹c了點頭,說了聲謝謝,他不知道現在陳諾白喜歡去天臺了。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呢?都是和誰一起去呢?任舒爾嗎?那種感覺又來了,——什么時候他變成了對陳諾白一無所知的那一個。五樓一整層全是空教室,平日里沒什么人上來,白嵐走到五樓半的樓梯轉角,一抬頭剛好看見陳諾白靠在通往天臺的鐵門邊,嘴邊星火一閃,吐出一口白氣,然后那點火光綴在他的指間緩緩垂下來,簌簌抖落了一點細細碎碎的煙灰。白嵐第一次看到陳諾白抽煙,他這人向來乖得有點過頭,潛意識里覺得吸煙不好,可是又忍不住想起陳諾白上次說的“你以為你是誰”,話到嘴邊不敢說出來,只低低叫了一聲:“哥……”天臺的光透過狹小的鐵門涌進來,陳諾白轉過身,整個人都逆著光,輪廓清晰銳利,卻看不清表情。他淡淡地一揚手扔下厚厚一沓白紙,紙張在空中四散開,一路飛舞著飄落在樓梯上,一級一級鋪到白嵐腳邊。白嵐有點發懵,瞇著眼睛仰起頭:“這是什么?”陳諾白吐出最后一口煙,指尖的一星亮光墜在地上微微閃了閃,他抬起腳跟用力將它碾滅了,重重的兩記腳步聲回蕩在樓道里,聽得白嵐一陣心驚,手心里竟然已經開始冒起冷汗,這好像是他第一次對陳諾白產生恐懼。“我查到點東西。你猜我媽,死的那天,白敏在哪兒?”陳諾白的聲音有點發抖,聽得出他在很努力地克制自己的情緒,“她和陳天源,在香港的別墅里,呆了三天三夜。”“哥你……說什么呢!你搞錯了!一定哪里弄錯了!她怎么可能會去香港?”白嵐字字句句全憑本能沖口而出,“她那幾天回老家了啊,你忘了嗎?她回老家了!”陳諾白沒有說話,一時間樓道里靜得叫人脊背發涼,白嵐只聽見自己沉悶的心跳聲一下又一下從胸口震蕩到耳畔,仿佛審判庭里的鈍重鐘聲,下一秒就要宣布他的死刑。白嵐渾身的肌rou又僵又硬,他緩緩蹲下來,好像這個動作就耗光了全部力氣,膝蓋一軟幾乎跪在地上。他腳邊的紙上印著白敏往返香港的航班信息,白嵐捏著那張紙呆呆看了一會兒,又慌忙伏下身去把別的抓過來,有些是大門口監控畫面的截圖,有些是銀行卡轉賬的賬單,有些是不同酒店的登記記錄,時間最早的已經是好幾年前了。陳諾白沉默著踩過滿地的紙張款款走下來,最后一步穩穩地踏在白嵐左手的小指上,毫不留情地狠狠碾過去。白嵐腦中一片空白,幾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