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見到侵在月影里的他，臉瞬間像是燒紅的烙鐵。她訥訥地解釋：“我......我在……啊不是……”

    半天說不出所以然，陳錚忽覺得心情分外好，蹲下來，拿過她手中的小枝椏，在地上敲了敲，像是對待小學生一樣，口吻嚴肅，心里卻是笑開了花。

    而她，瞪著眼不可思議地望著他，眼睛在燈光下，一閃一閃。

    他第一次，對一個人認認真真寫下自己的名字，一筆一劃，那樣的鄭重其事。最后一筆落下，對她說：“下次不要再寫錯了。”

    她紅著臉點頭，起身就要走。看她行色匆匆，對著她背影說：“你不是來找我的？”

    “啊……那個，我忽然想起好像還有事，那個，我改天再找你。”

    她這樣的舉動，陳錚萬分無奈，無可奈何地說：“改天怕是找不到我的人，就今晚。”

    “可是我……”

    “你找我究竟什么事？”

    她咬著唇，慢吞吞從包里拿出兩張百元大鈔，生硬地遞過來，“這個，還給你。”

    陳錚有些愣怔，那天送她回學校途中，她不知接了誰的電話，大概是要她幫忙帶東西之類，在路過某購物廣場時，她急匆匆進去，沒一會兒又跑回來，萬分難為情地說：“那個，學長，你能不能先借兩百塊錢給我？我……我忘帶錢包了。”

    若是他沒提起，他早忘了這事。

    在這一刻，他心情十分復雜。她以為是他不高興，解釋：“本來想第二天就還給你，但是，你同學告訴我，你不在學校。”

    所以，為了還錢天天在他有可能出沒的地方守株待兔？這呆子，找不著他人不知道問他電話嗎。他有些惱火，可看著她拉聳著腦袋，可憐兮兮地，一瞬間便沒了氣，只是無奈地說：“我不急著用。”

    “可是答應第二天就還給你的呀。”

    這樣的他，讓她沒了脾氣。忽然間，產生一種不能言語的感覺，仿佛是三月春風拂面而來，讓人心頭一暖。他沒有接錢，只是望了望天，淡淡地說：“請我吃飯吧，我還沒吃飯。”

    她撓撓頭，似不大情愿，撇了撇嘴。陳錚順著她視線望過去，看到柳媚款步走來，他不易察覺地皺眉。

    “陳錚，今晚沒時間是因為這位小meimei呀。”

    他沒有解釋，只淡淡招呼了句帶著她走人。走遠了，她小心地問：“你這樣，她不生氣嗎。”

    “她生氣和你關系大嗎。”

    “柳學姐不是你女朋友嗎。”

    “你聽誰說她是我女朋友？”

    “同學們都這樣說。”

    陳錚覺得好笑，不由問：“那若是別人說你是我女朋友，是不是就是了？”

    這一下，她憋紅了臉，半天也說不出話。

    他見過的女孩不少，仰慕他追求他，找各種理由只為和他說一句話的，但因他一句話就紅了臉的卻沒有。似乎，第一次開始，她就喜歡臉紅，撞了他連看都不敢看他，風一樣的逃走了，上一次送她回學校，下車時向他大大的鞠躬，逗得他爾后的幾天心情都很舒暢。又如這一次，一句不經意的玩笑，她半句話都說不出，看她欲言又止，他便問。“難道你不喜歡做我女朋友？”

    她懦懦地回道：“你這樣的人沒安全感。”

    “這你也知道？”

    “喜歡你的人太多。”這下，她理直氣壯來。

    “喜歡我的人我管不著，又不是我喜歡他們，這怎么能夠相提并論。”

    “反正是沒安全感。”她嘀咕。

    經過一頓飯，不知是誰嘴碎，在學校BBS論壇上，貼出兩人在某餐廳吃飯的照片，在經過一連串的渲染，又罪證確鑿。有一天他回學校，她找到他可憐兮兮地說：“陳錚，你能不能去解釋一下。”

    “解釋什么？”她的話讓他摸不著頭腦。

    “就是……就是我們不是那種關系。”說著，頭壓得更低。

    一瞬間，他居然有些在意，她不看自己，而是垂下眼簾，腳踢著地上的小石子。他也悶悶地說：“同學，是你毀了我清白，你這樣是想撇清？”

    “那……你要怎么辦呀。”她有些著急，臉憋得通紅。

    “不如，我吃虧一點，你作我女朋友。”

    他的話驚得她一愣一愣，爾后又聽她十分委屈地說：“可是你要畢業了。”

    陳錚奇怪，“這和畢業有關系？”

    “畢業后會分手，我不要。”似乎還挺嫌棄他，好樣的，他不舒服地哼了聲。第一次被一個小女孩氣著，忽然很想伸出手摸摸她齊肩短發。

    “誰說畢業就分手？”看來看多了，被荼毒得不輕，以后定不能再給她看那些無聊的東西。

    “……”她的眼睛水靈靈的，估計一時間，腦子轉不過彎來。

    他向來都很忙，讀研究生時就已經開始自己的事業，極少回學校，履行男朋友這一職責，似乎沒有。每回見了他，她都特委屈地說：“阿錚，我還是不是你女朋友啊。”

    他摸了摸她的頭，笑：“不想做我女朋友，難不成想做我太太？”

    每一回，她的臉都憋得通紅，咬著牙又恨又羞。陳錚無奈，心下卻想著是該給她吃一顆定心丸，免得這呆子稀里糊涂整天胡思亂想，到時候家里要他領媳婦兒回家人沒了可不好交代。

    于是，借著周末她沒有回家，便帶她去還沒有完工的玫瑰園參觀。她還傻不愣登地問：“啊，你不是說這是你和你太太結婚用的婚房嗎。”

    陳錚頭疼，心想你知道就好。上次，他把圖給她看，她小聲地說一句要是我結婚能夠住這里就好了。于是，仿佛是有什么驅使自己去做一樣，這樣的自己雖然不可理喻，但幸福也是不能言喻的。

    “是……婚房，陳太太你還有哪里不滿意的地方？”

    有一次，有位教授不認得喬柟，看到喬柟，笑著問：“陳錚，你家meimei真是可愛。”

    鬧了這笑話，喬柟極委屈，“阿錚，你會不會煩我呀。”

    陳錚捏著她鼻子，唬著臉，“你每天胡思亂想什么。”

    “可是，大家都說，都說……”

    “說了什么？”

    “說你眼光不好。”

    陳錚無奈，“我眼光確實不怎么好。”不然怎會看上你這呆子呢。

    后來，后來怎么樣了？發生很多讓人措手不及的事，她父親出事，母親自殺，而她，在一連串打擊下，沒有和他商量的情況下，選擇跳河結束一生。于是，那以后他的生命徹底空白，人生只是隨波逐流，還好命運對他眷顧，終又峰回路轉。

    喬楠毫無預警地出現在他視線里時，那時，時光已經過去了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