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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夏目躺在地上半睜著眼睛看屋頂,目光有些迷茫。沒有人說話,山里的鳥叫蟲鳴也仿佛被屋子隔絕傳不進來,他就這樣靜靜地躺了一會,在腦海里慢慢感受和理清了這個故事。無櫻帶著她覺得釀得最好的一壇櫻花酒去赴約的時候,其實并沒有見到她的友人。跟附近的其他妖怪打聽了一下,才知道很久之前她要見的人就已經(jīng)出門遠(yuǎn)游了。“都沒有想辦法告訴我一聲呢。”無櫻在河邊的青草地上坐下來,細(xì)細(xì)挑選好的精致瓷白色酒壇隨意放在了手邊。“又少了一個朋友,真是討厭的感覺。”她撐著下巴說。在她想著是在外面轉(zhuǎn)些日子消磨時間還是直接回櫻花林的時候,有個男人走了過來。男人已經(jīng)在她身后站了好一會,她早就發(fā)現(xiàn)了,但是并不在意。能看見妖怪的人類嗎?以前也見過很多。總是拿著對于她來說殘缺不全的破爛符咒去欺負(fù)森林里的小妖怪,說著為了人類,內(nèi)里卻又互相爭斗,那些自稱為除妖人的無聊家伙。“方便讓我坐在這?”男人說。無櫻保持著雙手撐下巴的姿勢沒回話,她心里還在為自己被放了鴿子而有點不爽。“我叫悠木。”男人坐在了旁邊,他們中間隔著一壇看起來非常漂亮的櫻花酒。哪里來的自來熟人類,煩透了。無櫻依舊沒理他。她目光看著緩緩淌過的清澈河流,思緒也被帶的很遠(yuǎn),想到了她漫長生命里寥寥無幾的已經(jīng)一個又一個離開了她的朋友。等到回過神來的時候,那個叫做悠木的男人還坐在她的旁邊。她見過的人類每天都是急匆匆的,來來去去不知道在忙些什么,臉上也常常掛著些叫人看上去不太舒服的表情。這個人類倒是挺有耐心的,臉上的表情嘛,看起來也不是太讓人討厭。無櫻偏著頭想了想,伸手打開了放在兩個人中間的酒壇子。“喝?”她說。悠木對她突然的出聲有些詫異,他明顯是在想些什么,突然被打亂讓他動作很大的震了一下。就是這一個被驚嚇到的動作,讓無櫻覺得有點有趣。難得有個愿意跟她待上一會卻不是為了封印或消滅她的人類啊。“沒有杯子,我一口你一口?”無櫻又問。悠木這會倒是很快接上話了:“有杯子,我給你變個戲法。”他說著從口袋里掏出了兩張符咒,挪到了河邊,在水里鼓搗了一會,帶回來兩個晶瑩剔透的小冰杯。技術(shù)明顯不太好,杯沿上坑坑洼洼的一片,但也勉強算得上是個杯子。“啊,真神奇。”無櫻笑了笑從他手上接過杯子,自顧自地先給自己倒上了。凝冰的小符咒嘛,那些所謂除妖人家族的小孩子都會玩的東西吧。“你在等人嗎?”悠木問。無櫻把手上的杯子上下晃了一下,表示點頭。“能等到嗎?”她又把坑坑洼洼的小冰杯左右搖晃了一下,表示搖頭。這下?lián)u得有點狠了,一半的酒灑了出來。“你們?nèi)祟愡@個時間應(yīng)該要睡覺了吧?”無櫻看著黑漆漆一片的四周問。“我不一樣,我就喜歡在這個時間和妖怪喝酒。”悠木說著像是為了證明一樣,拿自己的杯子輕輕碰了一下她的杯子。杯子相碰的瞬間在安靜的夜空下發(fā)出了非常清脆的一聲響。這聲響讓無櫻突然覺得,自己好像沒有那么寂寞了。這還是第一個主動接近她讓她感到愉快的人類呢,無櫻看了看手里隨著符咒的效力漸漸褪去已經(jīng)開始有些融化跡象的小冰杯。也許是出于好奇,也許是出于無聊,之后的日子里無櫻常常跟著悠木。他有一份還算清閑的工作,每天會在家里吃晚餐,家里只有他一個人。他有時候會發(fā)現(xiàn)無櫻,有時候不會,發(fā)現(xiàn)的時候他會邀請她一起吃一頓晚餐,發(fā)現(xiàn)不了的時候他也不會尋找她,這種很隨意很自然的態(tài)度讓無櫻覺得她和悠木是認(rèn)識了很久的老朋友。她常常會坐在悠木家的屋頂,長長的頭發(fā)鋪散在青灰色的磚瓦上,看他總在同樣的時間段回來,提著一袋新鮮的水果,將鑰匙插進鎖孔里,朝左邊轉(zhuǎn)上三圈。這種重復(fù)不會改變的感覺讓她覺得非常安心。他也總是一個人呢……無櫻坐在屋頂看著缺了個角的月亮,幾乎是有些高興地想。“以后你住這里。”悠木指著已經(jīng)收拾干凈的二樓臥室。“喜歡吃哪種水果?”悠木問。無櫻從桌子上的果盤里挑了一顆亮晶晶的葡萄。“那我以后每天都買這個。”悠木望著她笑。要是人類的生命和她一樣漫長就好了。無櫻望著這個笑出神地想。“公司樓下的櫻花今年開得早,我偷偷折的。”悠木把一小節(jié)淡粉色的櫻花別到她的頭發(fā)上。無櫻抬手摸了摸櫻花,覺得自己更喜歡他了。人類真是吸引人啊,難怪那么多妖怪前赴后繼地想要接近人類,美好又脆弱的人類。“下雪了,”悠木打開門搓了搓手,語氣有些激動,“這周末帶你去山上看雪。”這么快就到冬天了啊。無櫻望著玻璃上的霧氣,她從前對時間沒有概念,只知道櫻花鋪了一地就是春天了。原來人類的時間這么快,好像春去冬來只是她在窗邊打了個盹那么長。“你小心別滑倒。”悠木說著握緊了她的手。我這種高級妖怪怎么會犯滑倒這種低級錯誤,這話到了嘴邊無櫻也沒說出口。這種被擔(dān)心照顧著的感覺讓她挺享受的,不想破壞。“我給你照張相吧,”悠木拍了拍掛在脖子上的相機,“你站那兒去,”他指了指山頂上一塊相對平坦些的地方。“妖怪能照進去嗎?”無櫻往他說的地方挪了幾步,突然有些不自在和緊張。“試試啊,試試就知道了。”悠木對著她調(diào)整著鏡頭。“往右邊去點,再往后一點……對,再往右走一步。”一步。無櫻心里想著一步的距離是多長,還沒想完她的腳已經(jīng)踏到了地面。下一刻,強烈的火焰倏然從四周噴薄而出,她被可怕的溫度籠罩在法陣的中心,連動彈一下都做不到。她在火焰和疼痛里看不清悠木的樣子,但她很想要看一看。她努力睜開眼睛,卻看到四周的火焰突然襲向了悠木的方向,只一個瞬息的功夫就將他吞沒了干凈。絕情又狠毒的人類。無櫻搖搖晃晃地走到悠木先前站著的地方,心里有怒火和恨意。脆弱的人類啊……可是她又痛苦地蹲在了地上,有一滴又一滴的淚水落到了早就融化的雪地里。“他背叛了你?”夏目有點艱難地支起身子,靠在桌邊,帶著不確定的語氣問。“落魄到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