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弟……”妙手伸了伸手，最終還是收回，嘆氣道：“還是那副倔性子。”

    殿上的驪城王便在這時(shí)斷然道：“好，那便按照藥王的意思。”又問：“什么時(shí)候帶寶澤動身？”

    “即刻。”妙手道：“王子的病拖不得了，越快越好，我今日便帶王子回藥王谷。”

    驪城王點(diǎn)了點(diǎn)頭，揮手讓我們一行人退下準(zhǔn)備。

    妙手要走，又想起什么，隨意的道：“王上，那個(gè)晏殊的尸體在下便代為處置了？”

    驪城王擺了擺手，“隨藥王。”

    妙手行禮，剛要應(yīng)謝，一直沉默未開口的寶澤忽然虛弱的道：“晏殊的尸體不能交給藥王。”

    我在殿下一愣，抬頭就對上寶澤幽洞洞的眼睛，他盯著我，字字漂浮的道：“我要將晏殊開膛破肚，吊在城門三日，替鏡蓮報(bào)仇！”

    他告訴我，他絕對不會放過晏殊，死都不會。

    我想開口說什么，卻不知該說什么，阮碧城暗地里牽了牽我的手指道：“先退下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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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藥房里見到了晏殊的尸體，就在床板上，我摸了摸他的手心，冰冰涼的沒有一絲熱氣，真的死了一般。

    “他沒事，妙手用了些藥讓他暫時(shí)假死。”阮碧城在我身后淡聲淡語的道：“我本來是想等一切都安排好再告訴你，免得你擔(dān)心。”

    那我昏迷也是計(jì)劃的一部分了？

    我知道這是他一貫的作風(fēng)，他走的每一步都是早計(jì)劃好的，你不需要知道，不需要明白，只需要按照這計(jì)劃走就行了。

    所以沈青說晏殊死了的時(shí)候我是吃驚的，但聽到阮碧城和妙手對驪城王說的那些話后便不吃驚了。

    我想他們早就計(jì)劃好了，先讓晏殊假死，再帶晏殊的尸體離宮。

    只是沒有料到……

    “你不必?fù)?dān)心。”他蹲在我身側(cè)，輕聲對我道：“我答應(yīng)過你的，自會做到。”

    “哦？那你打算怎么辦？”我側(cè)頭問他。

    他將我的碎發(fā)捋到耳后，溫聲道：“我原本就是打算讓妙手帶寶澤回藥王谷醫(yī)病，如今不過是讓寶澤無暇分心就好了。”

    “無暇分心？”我不明白他指的是什么，“比如呢？”

    他卻不答我，只是道：“有時(shí)候想要結(jié)果就不能要求過程坦蕩，你只要結(jié)果不是嗎？”

    他瞧著我，眼睛里深深沉沉的笑意，一句話講的無比溫柔，我看著他看著他便笑了，“你也要對寶澤下藥嗎？”

    妙手是他的看護(hù)藥師，要在藥上動些手腳讓寶澤昏迷不醒，無暇分心簡單極了。

    他沒有承認(rèn)也沒有否認(rèn)，只是安慰我道：“你放心，我答應(yīng)過你就不會傷到寶澤，只是讓他安安穩(wěn)穩(wěn)的到藥王谷，妙手會照看好他的。”

    安安靜靜的大殿里，他的聲音像瑞獸香爐中裊裊燃起的檀香，繞在發(fā)鬢，嗅進(jìn)四肢百骸，每個(gè)字都極盡溫柔。

    殿外似乎有人走動，我瞇眼瞧了瞧，一個(gè)小宮娥對守衛(wèi)說了些什么，我沒聽清，但小宮娥瞧過來的臉讓我愣了愣。

    這個(gè)綠衣宮娥……應(yīng)該是寶澤身邊那個(gè)，她來做什么？

    “怎么？”阮碧城問我。

    “阮碧城……”我看了他半天最終只是淡淡道：“寶澤那里我會自己處理，你只需要按照你的原定計(jì)劃就是了。”

    “你處理？”阮碧城微微驚訝的笑了，“你有辦法？”

    沒有辦法，就用最直接簡單的辦法。

    我起身要出殿，還是沒忍住回頭問阮碧城，“寶澤的病從一開始就不止只有晏殊的心可以救，對不對？”

    “是只有這一種。”阮碧城轉(zhuǎn)身看著我，“只有這一種最有效的法子，你知道人都不喜歡舍近求遠(yuǎn)，只要犧牲一個(gè)人就皆大歡喜，何必多費(fèi)周折？”

    也是。

    況且他是罪有應(yīng)得。

    我無話好問，推門出了大殿，臨走又回頭對阮碧城道：“你待在這里，等我回來再走。”

    “為何？”他蹙眉問我。

    我想了想道：“總是要有個(gè)人替晏殊守尸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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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曉得什么時(shí)候雪停了，滿地的銀霜素雪，霧蒙蒙的天地。

    我去找了寶澤，在殿外侯了許久他才肯見我。

    他身邊那個(gè)綠衣小宮娥引我入殿。

    將將入殿便聽他道：“你是為了晏殊來的？”

    我進(jìn)到內(nèi)殿，他偎在榻上，瘦弱的形銷骨立，我到榻前道：“我知道他千刀萬剮都罪有應(yīng)得，但能不能讓我?guī)撸俊?/br>
    “為什么？”他問我，一雙眼睛干干凈凈，無比困惑的看著我，“為什么你要為他花費(fèi)心思？你愛他？還是他有什么值得你這么做的？”

    為什么？

    他還是寶澤，那雙眼睛里什么都沒有變。

    我看著他的眼睛便笑了，“我不知道……不論你信不信，我真的不知道。”

    窗外的綠梅樹上，細(xì)雪撲落落的墜下，我在榻前看著寶澤，緩又慢的笑道：“我也恨死了他，千方百計(jì)的逃脫他，甚至想要將他剝皮抽筋……你不明白我有多辛苦才逃開了他……”

    “那你為什么還要救他？”寶澤直刺刺的問我。

    為什么啊……

    這世上哪有那么多為什么，連我自己也不知道……

    我離開時(shí)灰蒙蒙的天際微微透出橙色的光，晃的我睜不開眼，腳步有些發(fā)虛，索性一屁股坐在石階上。

    有人便扶住了我，輕聲道：“地上涼，回去再休息。”

    我仰起臉便瞧見阮碧城深深沉沉的眼睛，沖他擺了擺手，“你怎么來了？”

    “放心，有人守著晏殊。”他一把將我扯了起來，強(qiáng)行扶著我，沉聲道：“能走嗎？”

    他瞧著我肚子上微微透出的血跡，我伸手壓了壓，吐出一口氣道：“皮外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