遞給我，皺著一雙小眉頭盯著我喝完，然后接過藥碗，坐下，認(rèn)真嚴(yán)肅的道：“青簾開始陪你說話了。”

    我忙賠笑，緩和氣氛的問道：“青簾你今年多大了啊？”

    “姑娘昨天問過了。”

    是嗎……換一個(gè)，我又賤笑問：“青簾你多大的時(shí)候跟了你師父啊？”

    “這個(gè)姑娘前天也問過了。”

    也問過了嗎……

    那……我笑的有點(diǎn)掛不住，忙繼續(xù)問道：“青簾你叫什么名字啊？”

    青簾鄙夷的看我一眼，重重嘆氣道：“大人真無趣。”

    那是要怎樣啊！

    我無力的托住腦袋，頹喪的問道：“今天中午吃什么……”

    “吃？”青簾古怪的看我一眼，“等會(huì)兒姑娘不是要和我?guī)煾竸?dòng)身去中原嗎？不在谷中用午飯。”

    “這么快？”我吃驚，妙手沒跟我說啊。

    青簾點(diǎn)點(diǎn)頭道：“師父說忠人所托，早些去的好。”

    我眨了眨眼，討好的對(duì)青簾笑道：“什么人有這么大的面子啊？讓藥王妙手先生都親自動(dòng)身。”

    “哦，這個(gè)人……”

    我忙湊上前一點(diǎn)，青簾皺著眉看我，道：“師父交代不能說。”

    調(diào)|教有方……

    我正琢磨著要不要換個(gè)方式問，房門被人咣當(dāng)一聲踹了開，一小團(tuán)紅彤彤的影子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跑進(jìn)來，推開青簾一頭扎在榻上的錦被里，埋著腦袋不吭聲。

    我和青簾都愣了，看著身旁抱著被子埋頭生氣的紅藥，面面相覷，倒是青簾先道：“這又是怎么了？”青簾過來，拉她的胳膊，“哪個(gè)又欺負(fù)你了？”

    “不要你管！”紅藥一把拍開他的手，小手在臉上胡亂一摸，氣呼呼一面掉眼淚一面道：“你和師父都是一伙的！壞透了！壞蛋！大壞蛋！”

    青簾莫名其妙的有些委屈道：“我哪里招你了……”

    我是個(gè)大人，這個(gè)時(shí)候不能不開腔只看戲，便扶著紅藥的肩膀安慰道：“想開點(diǎn)，遇到這樣一個(gè)師父也是沒有辦法的……”

    青簾瞪我一眼，小紅藥卻哇的一聲哭了起來，委屈萬分的罵道：“我要和師父絕交！他不愛我了！他帶你和青簾去玩都不帶我！他一定一輩子都娶不了師娘！”

    唔，我也是這么認(rèn)為的。

    “不要哭了……”青簾趕忙過來扯著袖子給她擦眼淚擦鼻涕，一面哄她道：“師父帶我們?nèi)ブ性皇峭妫侨マk正事兒的……”

    “有什么正事啊！師父是給人看病的！中原又沒有病人，瞎跑什么呀！”紅藥哭的一雙眼睛淚汪汪的。

    “誰說沒有病人。”青簾耐心的哄道：“你忘了，師父早就答應(yīng)了那位公子幫他救人嗎？一諾千金，說到要做到的，況且你也不希望那位公子傷心是不是？”

    那位公子？哪位？

    我咬著手指看紅藥哭聲止了止，淚珠子還是吧嗒吧嗒的往下掉，抽著鼻子點(diǎn)了點(diǎn)頭，又不服氣道：“那我也有正事兒要去！”

    “你有什么正事兒啊？”

    “當(dāng)然有！”紅藥氣呼呼道：“我也答應(yīng)了那個(gè)美人公子要去看他的！一諾千金，你說的！說到做不到的是小狗！”

    青簾一下子就啞口無言了，憋了半天才道：“胡鬧……”

    “你跟師父一樣！說不過就說人家胡鬧！”紅藥委屈極了，忽然氣沖沖的跑到桌前，踢凳子摔碗，又過來往榻上一坐，抹了眼淚道：“我就是胡鬧！就是要去！”

    “紅藥……”青簾皺著小臉嘴笨的講不出話。

    我插嘴道：“其實(shí)中原沒什么玩的，而且壞人很多……”

    “我才不怕壞人！”紅藥撇嘴道：“我連師父都不怕。”

    “比你師父還壞的壞人？”我道。

    “比如呢？”她問我。

    我想了想道：“每天逼你練功，記不住不許吃飯，練不好還要罰跪，就算你記住了練好了要是比試輸了還要挨打。”

    紅藥吃驚的睜圓了眼睛看我。

    我繼續(xù)道：“還有很多騙子，明明說了今天你可以吃兩碗飯，但是他一個(gè)不高興就全部喂狗也不給你吃。”

    “哇……”紅藥眨了眨眼睛，很同情的看著我道：“你好可憐啊！還不如一條狗……”

    我撓頭虛笑道：“我是舉例子而已，大抵就是這么個(gè)意思。”

    紅藥想了想，又蹙眉看我，“你騙我，那美人公子也是中原的，他就不是壞人。”

    “哦？”我裝出很吃驚的看她，“中原居然還有好人嗎？我怎么不知道，他叫什么？”

    “我不知道啊。”紅藥脫口道：“他沒告訴過我，我就叫他美人公子，師父也叫他公子，什么阮……”

    “紅藥！”青簾一把捂住了她的嘴，皺眉瞪著我，對(duì)她道：“胡亂講些什么，師父知道一定罰你！”拖著她往外走，還不忘瞪我。

    我恬不知恥的沖他笑，他砰的一聲摔門便出去了，震得我肝兒都顫。

    沒多久，妙手便敲門進(jìn)了來，對(duì)我笑道：“蘇姑娘準(zhǔn)備好了嗎？我們要啟程了。”

    “好了。”我下榻穿好鞋子，提了斗篷一裹，道：“這就走吧。”

    我隨妙手一道出去，藥廬外已經(jīng)備好了馬車，青簾在安置行禮，我左右瞧了瞧詫道：“怎么沒見小紅藥啊？”

    “哦。”妙手往車上遞包裹，無奈的笑道：“小孩子鬧脾氣要跟在下絕交，祝在下一路順風(fēng)死在谷外。”

    好毒啊……

    “蘇姑娘要跟她告?zhèn)€別嗎？”青簾眼巴巴的問我。

    妙手卻替我打開簾子道：“不必了吧，來日方長(zhǎng)，蘇姑娘下次再來。”

    來日方長(zhǎng)。

    我笑了笑道：“確實(shí)不必了，我本就是個(gè)不重要的過路人。況且紅藥還小，不要經(jīng)歷那么多離別的好。”我鉆進(jìn)車廂，在軟榻上坐下。

    妙手囑咐了什么，半天后也帶著青簾上了車，轆轆的車輪碾過，我挑開簾子往外瞧，青靄的黛山開滿了辛夷花，白的，紫的，冷艷浮香。

    來時(shí)不知來路，去時(shí)不明歸途。

    這個(gè)地方也總不是我可以停息的地方，我瞧的出來妙手并不太喜歡我跟小紅藥接觸，也是，她小小年紀(jì)總是接觸我這么糟糕的人，學(xué)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