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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從水里浮起來,“我以為你不見了?!?/br>譚林愣了一會兒,然后垂下眼眸,他將顧燁從地上抱了起來,然后放在床上。他將手掌貼在他的后背上,手指摸索著那塊微微凸起的肩骨,然后輕輕拍了拍,說:“已經(jīng)沒事了?!?/br>顧燁挪了挪頭,向后靠著,感覺譚林將他抱著,頭擱在他的肩膀上,鼻唇間溫熱的氣息掃在他的脖頸上。在黑暗里短短的一瞬間,他以為這一切都只是自己的臆想,而譚林不過是一個不存在的人。第112章后半夜譚林完全是抱著他睡。他的手環(huán)在他的身前,只要他動一下,便會貼著他的胸口輕輕拍拍。譚林身上的溫度從他的手心了傳過來,顧燁放下心來,譚林還在,他不是一個人。第二天早上醒來后,顧燁聽見門外有有鍋碗瓢盆的響聲,他看了眼時間,大概是八點多。譚林在廚房做飯。顧燁順著聲音下床,他走到廚房外,倚在門框上。譚林正在打雞蛋,他將雞蛋敲進碗里,用筷子攪拌均勻,金黃的蛋液和雪白的面粉混合在一起,然后倒入電餅鐺上烤制??諝饫锺R上傳來蛋白質(zhì)在食物油中滾開的香味,這是人間的煙火味。譚林看見顧燁下來,抬頭看了看他,說:“今天吃雞蛋餅,想喝橙汁嗎?橙汁在冰箱里?!?/br>“嗯,”顧燁在桌邊坐下,“喜歡。”譚林背過身,在案板上切著配菜。這樣顧燁看不見他的臉。顧燁走了過去,兩手從背后抱住譚林的腰。譚林抬了抬手,說:“別亂動,我手里有刀。”“哦,”顧燁應(yīng)了一聲,卻也不肯撒手,他將臉頰貼在譚林的背上,用鼻尖蹭了蹭譚林背脊上那條凹下去的曲線。譚林將刀放下,他回過手試了試顧燁的臉,“怎么了?”“沒什么,”顧燁吸了吸鼻子,他不知道為什么自己說話有點甕聲甕氣的,可能是昨天在光腳坐在地上太久了的緣故。譚林從案板上拿了一片切成薄片的黃瓜,沾了點調(diào)好的醬料,遞到顧燁嘴里,說:“好吃嗎?”顧燁張開嘴,一點點將黃瓜片吃掉,他的舌尖碰了碰譚林的手指,說:“好吃?!?/br>譚林回手拍了拍顧燁的臉頰,說:“你到桌子那兒等等,一起吃?!?/br>“不要,”顧燁抱得更緊了,他將下巴擱在譚林的肩膀上,眼睛越過譚林的肩頭,說:“你還要干什么?我?guī)湍??!?/br>譚林說:“還要切份胡蘿卜丁,放到雞蛋餅里比較好看?!?/br>顧燁說:“我?guī)湍闩!?/br>譚林說:“別,我這兒亂七八糟的,你到桌子哪兒去,我一會兒就來。”譚林總是對他好脾氣,顧燁試著譚林的氣度,根本不聽話。他松開譚林,伸手去拿案板上的胡蘿卜。打開水龍頭,冰涼的水在他的手背上嘩嘩地流,然后落入水池中,形成一個旋轉(zhuǎn)的漩渦。顧燁手頓住了,他兩眼直直盯著那漩渦。整個世界的聲音都在他耳邊淡去,他像進入了一個真空的世界,周圍事物的顏色在他眼中一點點退卻,他看見譚林對他張了張嘴,他卻聽不見他的聲音,一股寒意一點點從他的手指,一直向上蔓延,一直涼到他的后脖頸。譚林走了過來,他伸手摸了摸他的臉,又摸了摸他的耳朵,這一次他終于分辨出譚林的聲音:“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嗎?”顧燁往后退了一步,離開譚林的觸摸,“我出去一趟?!?/br>顧燁轉(zhuǎn)身就走,匆忙從衣架上取下圍巾套在脖子上。譚林說:“你去哪兒?我送你?”“不用。”顧燁低著頭,蹲下身換鞋系鞋帶,“我要確定一件事?!?/br>顧燁等待電梯到達一樓,猩紅的數(shù)字不斷跳遠,他的臉映在鏡子里。他右耳垂上有一顆痣,這可痣很小,像一個小點,平時不仔細看并看不出來。顧燁對著鏡子找到那顆痣,用手捏了捏,鏡子里的人做了同樣的動作,方向是錯的,和他看見的水流一樣。車輛不斷從他車邊經(jīng)過,顧燁不停歇地向前走。他的臉映在了路過轎車的玻璃窗上,百貨商店櫥窗的鏡子里。自然形成的漩渦,不受其他外力影響下,在北半球的漩渦呈逆時針方向,而他剛剛看見水旋渦的方向是相反的,和他的鏡子里的臉一樣。這個世界是水中的一個倒影,所有東西都是反過來的,而他正站在正反重疊的中心。時間在他身上不斷流逝,而他不停止,也不知疲倦。他感到一股無力感,這是一個多么美好的夢,而他卻要醒來。能不能不醒呢?就這樣吧,和朋友、愛人在一起,安安穩(wěn)穩(wěn)地度過這一生,所有苦難只是過去的云煙。然而事實上,他漂浮在空中,做著黃粱一夢。天開始黑了,顧燁走了整整一天,小腿肚子傳來一股酸脹,而酸脹一點點變成了疼痛。而他卻一點也不想停下來,感覺并沒有多少意義,感覺也是虛假的。他看見不遠處出現(xiàn)一盞燈,那淡淡的燈光勾勒出老舊房屋的輪廓,以及那墻壁上密密麻麻的爬山虎。他推了推鐵門,門虛掩著,在靜謐的夜晚發(fā)出一聲沉悶的聲響,那聲音劃破長空。沉穩(wěn)而莊重地腳步聲,一聲遠,一聲近,然后王愛迪出現(xiàn)在鐵門后。王愛迪為什么還在這兒,他不是已經(jīng)抓走了?顧燁突然意識到自己腦中冒出的這個問題有點可笑。王愛迪依然是老年的形象,他帶金邊眼鏡,穿白大褂,衰老的兩頰微微下垂,瘦削而狹窄的鼻梁中部有些許細紋,被捕的遭遇并沒有對他有任何影響,依然和藹而親切,他在黑夜里對顧燁微笑了一下,“顧燁,是什么讓你回來?”顧燁說:“都是假的,是嗎?”根據(jù)弗洛伊德的觀點,夢是欲.望的滿足。那美好的幾個月光陰,只是他的一場大夢。“我根本沒有回到真是世界,”顧燁說:“從頭到尾,我一直在你的游戲里,是嗎”王愛迪微笑一下,沒有否認,而是反問道:“你怎么發(fā)現(xiàn)的?”顧燁說:“水流,水流的漩渦反了。”“誒,”王愛迪拍了拍腦袋,說:“真糟糕,竟然將這個小細節(jié)忘記了。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兒,做3d動畫,水流的特效是最難做,也是最費錢的,他們沒做好,我也不怪他?!?/br>“可為什么呢?我不明白你為什么要這么說呢?你明明回去了,你看你的手背,上面有你的紋身;還有那把小刀,小刀有用,為什么你還認為自己沒有回到現(xiàn)實呢?”王愛迪一點一點將顧燁心中的疑惑說了出來,他微笑了一下,說:“你想起來自己是怎么進入游戲的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