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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情緒——焦慮。第101章此時顧燁感覺到自己正行走在校園的綠蔭小徑上,他的周圍是郎朗讀書聲,而這些清脆的聲音,卻讓他愈發焦慮。馬上就要期末了,可他還一頭霧水,筆記只是課上亂涂亂畫的幾筆,字跡潦草,旁邊還有一個小人兒。他怪這老師太討厭,上課像念書,調子是平的,讓他直打瞌睡。落下的課業太多,現在突然醒悟已經沒用,掛科的結果便是勸退,而勸退的結果便是回家種田養豬,為了出來讀書,家里砸鍋賣鐵才湊齊錢給他買車票,現在想回去,這臉實在丟不起。考試前焦慮的氣氛里,學校里突然冒出一個玄之又玄的傳言。人說今年醫學大二有一師兄如天選之人,天資極高,聰明絕頂,日日在實驗室里搗鼓,最后成功提純一種叫摩達芬妮的化學物質。這是西方資本主義才用的新奇玩意兒,服下后耳聰目明,注意力集中,智力大大提升。東西俏得很,價格不高,但劑量少,沒點門路搭上線,還弄不來,需要熟人拖熟人,再塞上幾包煙,才能要到小小一瓶。吞下藥片后,便精神為之一怔,大腦高度活躍,看書學習如有神助。但是藥三分毒,再好的藥物也有副作用,聰明藥也有。聰明藥的副作用主要有兩點,第一點是不能停下來。一旦停下來,高度興奮的大腦頓時像是被潑一盆冰水,細胞活性大大降低,精神從頂峰陡然墜入谷底,做什么都提不起勁兒,昏昏欲睡。他們只能繼續服用下去。服用的藥劑量在不斷增加,起初每日早晨服用一粒,就能亢奮整整一天;再后來一粒便不夠了,必須早中各一粒,然后便是三粒,四粒,整整一瓶……第二點是焦慮。精神的高度活躍使他們易暴易躁,他們對外界的刺激極其敏感,極其微小的事情也可以讓他們大發脾氣,他們天氣炎熱,憤怒陽光刺眼,憤怒圖書館里坐在對面的同學翻書聲音太響。他們渾身都是刺,永遠徘徊在暴怒的邊緣。而唯一的解決辦法是再次增大藥劑。這段時間圖書館惡性斗毆時間直線上升。年輕青年渾身熱血時刻保持在沸點,一連發生幾起持刀傷人惡性事件。學校雖然對此高度重視,但卻弄錯了方向,他們將學生的焦慮歸結給今年過于炎熱的天氣,然后給圖書館配備了一批新的電風扇。藥劑量過重增大了人體腎功能排毒的壓力。身體反應敲響的第一個警鐘是血尿。尿液顏色赤紅,排尿時極其疼痛,如火燒一樣;第二個警鐘是頭痛,腦血管過于舒張導致頭疼,腦神經像被一根木槌便撥便敲。服藥的人終于認識到問題的嚴重性,而期末考試也來臨了。于是在這一年期末的考場上,發生了一件事情至今依然讓很多人匪夷所思。在考試進行到一小時二十七分鐘的時刻,全校十三個考場,一百零八名考生突然死亡。他們死亡前并無任何征兆,法醫鑒定也沒有找到任何死亡原因,唯一的發現是他們的大腦全部出現了不同程度的炎癥……顧燁像一個旁觀者一樣行走在空無一人的校園里,三十年前的慘案在他眼前一一浮現。他被這一團化不開的焦慮所包圍。人為很多事而焦慮,為困頓,為前程,為欲望。它讓人感到個惶惶不安,易怒暴躁。這種情緒顧燁并不陌生,在事故之后,他時常做夢,夢見自己坐在考場上,周圍是刷刷的寫字聲,他在卷子上答題,然而他寫下的字跡,轉眼便消失不見,他書寫的速度永遠趕不上寫字的速度,最后他滿頭大汗,面前的試卷卻空空如也。而王醫生正是利用了學生單純而迷茫的弱點,他如“救世主”一般遞給他們一把甜豆,沒有人會知道甜蜜的糖衣之下包裹的是什么,他們是王醫生第二批失敗的試驗品。第二次的失敗品比第一次更多,更慘烈。藥物的開發首先需要在小白鼠身上做實驗,然后是和人類DNA最接近的猩猩,但無論是小白鼠還是猩猩,他們都不是人,藥物用在他們身上的反應很可能與人不同,因此王醫生選擇將藥物直接用于人體,他研制出可以一定程度上提高注意力的藥物,而這一代價是數不清的人的性命。顧燁突然喉嚨間一陣抽搐,他想嘔吐,卡在嗓子眼的藥片退至口腔,藥丸表面的糖衣已經完全融化,讓他滿嘴苦澀。他劇烈咳嗽起來,將藥片吐了出來。“該死!”顧燁定了定神,他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便是譚林暴怒的眼眸。他一手掐著他的脖子,另一手由下至上摩擦他的后背,他的動作有點暴躁,讓他再次猛烈的咳嗽起來,顧燁差點眼淚都要冒出來了,兩手指著自己的脖子,說:“痛,痛……”譚林猛地松開手,身體向后一跌,右手握拳,撐在地上,咬著后牙槽低斥道:“你還知道痛。”顧燁被譚林吼得縮了縮腦袋。他知道自己剛剛的行為的確太魯莽。那藥丸功效如此強大,難保不會將他變成外面的喪尸那般,他不由心有余悸,摸著自己的喉嚨,說:“以后不敢了?!?/br>譚林怒目,橢圓形的鼻孔差點被氣成圓形,呵斥道:“你還想有下次?”他簡直要被氣死。顧燁一直在他腦神經上跳舞,在他奔潰的邊緣試探。那東西能吃嗎?是小孩子嗎?將藥片當糖豆,什么都往嘴里塞。他知道顧燁吞藥的時候已經考慮過后果。他那么聰明,想的比他們都深,比他們都遠,但即便如此,他依然將藥片吞掉了,因為他在迅速的推算后發現,他們除此之外再沒其他辦法。譚林心肺幾乎要炸裂,這種感覺是第二次。第一次是顧燁將最后一個后門讓給他的時候,第二次是現在,顧燁永遠都不會知道自己的做法對他而言有多殘忍。顧燁小心翼翼地看著他,他的兩眼發紅,眼角有淡淡的水印,看上去慘兮兮的。他嘴唇在微微打顫,身體也是。譚林知道他現在體感非常糟糕,雖然他什么也不說。譚林只覺心臟被人掐了一把,腫脹得幾乎要爆裂。他什么脾氣都不想發,什么訓斥的話也說不出口,他對他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這家伙就是這樣,死死掐著他的命門。譚林垂下眼,輕輕嘆了口氣。然后他伸出手,摸了摸顧燁前額的劉海,然后順著頭發,摸了摸他的耳廓和耳垂,然后大手將他的后脖包住,微微發熱的掌心熨燙著他發酸的喉嚨,他再次嘆了一口氣,低聲道:“你嚇死我了”顧燁眨了下眼,他以為譚林要罵他幾句。他是該罵的,這做的是什么混賬事兒。但他并沒有,厚實而溫暖的手心一下一下摸著他的臉,他的頭發,然后是耳朵,脖頸。他覺得自己好像挺值錢的,被譚林寶貝似的捧在手心里,這倒讓他委屈起來,他吸了吸鼻子,小聲說:“剛剛好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