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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有點痛苦,顧燁慢慢試探道:“我們會出現在這里,是不是因為這段記憶對你影響特別大。”“是的,”譚林眉毛擰了起來,他抿住唇,費力道:“這是我最后悔的一件事。”第67章cao場上響起一聲警報,已經解散的隊伍立刻匯合。顧燁問譚林:“發生什么了?”譚林沒立刻說話,只是看著遠去的隊伍。顧燁跟著他看去,他突然注意到cao場的另一端還有一支隊伍,兩只隊伍匯合在一起,一邊穿著迷彩服,而另一邊則是橘黃色的消防衣。顧燁立刻反應過來:“你是消防員?我爸也是”“是的,”譚林說。顧燁推測譚林應該是消防兵。消防兵是武警下面的一種,和消防員是兩個職位。消防員的衣服是亮橘色,而消防兵則是深綠色,他們雖然隸屬部門不一樣,但平時經常一起集訓,也會一起出任務。顧燁再次回頭看身后的cao場,記憶中微弱的畫面終于和眼前的場景一點點重合。模糊的印象里,這座cao場應該是泥巴地,沒現在這么寬敞,在上面跑著玩的時候如果摔一跤,整個手肘都會劃拉開一道口子;cao場對面應該是辦公區,四層樓高,新刷的白漆;而辦公區旁邊稍矮一點的便是食堂……顧燁順著找,沒想到真的都還在,顧燁瞇起眼,當年新刷的白漆現在已經成了灰色,長滿爬山虎,顧燁一邊核對著自己太過久遠的記憶,一邊自言自語道:“食堂的土豆燒排骨很好吃,不知道現在師傅換了沒有。”譚林說:“換了,現在做土豆燒牛腩。”顧燁哈哈笑了兩聲,說:“沒想到伙食變這么好了。”譚林說:“你來過。”“嗯,”顧燁點點頭,“挺小時候了。”當時他挺小,又沒媽,跟前也沒個人照顧,于是每天放學以后,爸爸便帶他上訓練場玩兒。那會兒他挺皮的,不怎么聽話,他爸越要他跑慢點,他越要的泥坑里打滾,滾個一身泥,將膝蓋袖口都滾破了,被當消防員的父親揪著耳朵大罵。那時他跟他爸關系很親密,畢竟“孤兒寡男”的,父子兩人相依為命,但不知從什么時候起,或許是青春期到了,他與父親的關系開始生疏。他不再那么崇拜當消防員的爸爸——他不是正牌軍,只是合同工,一點都不厲害;他也沒再去訓練場,泥巴地臟兮兮的,會弄臟他好不容易攢錢買的運動鞋;即便好不容易一起在飯桌上,談話也變得沒有意思,爸爸問他成績怎么樣,他說挺好……他們之間的關系就這么突然的冷漠了下去,即便大學顧燁依然留在原來的城市,也不怎么回家,父親更是寡言,兩人可以一個星期不講一句話。顧燁開始一點點回憶到底是哪里發生問題,就連他曾來過這兒的記憶,也變成腦海中極其微弱的一筆。如果不是那場意外,他們或許會一起跨過這叛逆的青春,再次回到小時候,他在爸爸跟前胡鬧,撒嬌,但他的叛逆期來得猛烈了點,安靜了點,又湊巧了點,讓他現在連補救的機會都沒有。顧燁有點懊惱,他浪費的時間原來這么多。一個人能好好的時間并不長久,只要有一點點的不珍惜,它們就會消失不見。隊伍傳來整齊劃一的吆喝聲,“一二、一二……”顧燁回過神,迅速跟隊伍一同向消防車庫跑去。“地點?哪里出事?!”“百貨商場,人為縱火,三人困住。”百貨商場,大火。這兩個詞就像一只棒槌,將顧燁的腦袋狠狠砸開,他耳朵嗡嗡直叫,就連眼前的畫面也跟著變模糊了。他站在原地,看著周圍人匆忙沖進車庫……原來一場事故發生前就是這樣,天氣可以特別好,沒有一點征兆。顧燁終于看清車庫匆忙人群中那一個熟悉的身影,他中等身材,在一群年輕人之中稍顯瘦弱,但他有極其充足的精氣神,他眼神堅定而明亮,微昂頭,穿著一身橘色的消防服,正在檢查水槍和水箱。顧燁幾乎無法將眼前這個人和病床上的那個聯系在一起。病床上的他是縮水的,皮rou和骨骼分離開,松垮而綿軟,他的身體上插滿各種管子,呼吸機在一邊滴滴作響,各種味道從他身上散發出來,那是生病的人即將腐爛的氣息。眼前這個人熟練地將水管插|進那輛將要將他帶走的消防車,爽朗道:“出車了!”“老顧要出車嗎?今天不該你吧。”一位同事問。“是,”老顧說:“有個小孩病了,我替替他。”“哦,注意安全啊!”那人拍了他一把,抱起一捆水管。“唔,放心,沒事兒。”老顧已經打開車門,他嘴里咬著口哨,回答得很含糊。只是短短幾分鐘里,大家已經各就各位。車門嘩地關上,老顧迅速跳上駕駛室,從車里冒出頭來,他額頭前有一縷頭發太長,被安全帽弄得翹了出來,就像電影里不羈的英雄,他對著顧燁的方向,用手在嘴邊圈成小喇叭,大喊道:“走了啊!”這句話不是對他說的,但顧燁卻覺得這是在像他告別。*消防車門就要關上,這時一直沉默地譚林卻突然向車庫的大門方向跑了過去。顧燁根本來不及反應,眼看著譚林就要和車撞上了,只能站在原地扯著嗓子大喊道:“譚林!你干什么?”譚林什么也沒說,只是發瘋一樣往前沖。他這是在送死,他根本不可能攔住那輛車。顧燁根本叫不住他,也不可能將他拉住,于是他只能用最笨的辦法,一個箭步上前,猛地將譚林從背后撲到在地。兩人同時重重摔在地上,落地的時候譚林攬了一把他的腰,讓他換了個落地角度,不然就這么摔,腦袋瓜子鐵定要開瓢。譚林讓顧燁摔在自己身上,于是自己摔得夠嗆,他袖子被挽到手肘上,露出來的皮膚被拉掉了一小塊皮。顧燁抱著腦袋從譚林身上滾下去,將譚林擦破了的手臂拉過來,一邊吹氣一邊大罵:“譚林!你到底發什么瘋?”譚林什么也沒說,只是兩眼通紅,布滿血絲,從太陽xue到額頭的位子突出一根青筋。突突直跳,他的手狠狠地攥成拳,攥得越緊,冒出來的血越多,最后干脆滴到地上。顧燁從沒見過譚林這個樣子,根本不管自己的傷,完全在自殘。顧燁見譚林狀態完全不對勁,立刻讓自己先冷靜下來,一點點將進入門以后的信息拼湊起來——譚林最懊悔的事兒,爸爸的意外,那個沒來的小孩。顧燁一點點向答案靠近,他猜他應該很不喜歡這個答案——“你,”顧燁試探道:“你是不是認識我爸?”譚林沉默兩秒,他攥著拳,額上青筋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