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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有顧尚別和太傅,后有沈宴與劉嬌娘,這樣的功勞本來怎么都輪不到他。 九微已抬頭對劉嬌娘道:“你不宜現(xiàn)身,這里有顧尚別和玄衣,你先回萬錄府邸。” 劉嬌娘長劍一收,英姿颯爽的道:“遵命!”翻身上馬,揚鞭而去。 九微看著她踏過火光,刀光的背影,聽著玄衣登高一呼,兵刃漸漸落地的聲音想起了十分無關緊要的事情。 是林云帶她回山的第三天夜里,那時候她受傷在身,疼的厲害,夜里發(fā)夢睡不著,林云就出現(xiàn)在她窗下,撓頭問她:“你大半夜的哭什么?怪嚇人的。” 她愣了愣才發(fā)現(xiàn)自己滿臉的冷汗和眼淚,她竟不知從何時起有了做夢愛哭的習慣了。 “你做什么噩夢了跟哥哥說說。”林云翻窗進來,坐在她的床邊,“還是夢到小情郎了?” 九微說,“我夢到我一個人站在路邊,找不到歸家的路了。” 林云聽不明白,撓頭道:“這有什么好哭的,我從小就沒有家。” “沒有家?” “是啊。”林云不以為意,“也許是忘了,當了幾年小乞丐小偷,后來就跟著人上了山寨,這山寨就是我的家了。” 九微想了想,伸手摸了摸他道:“那你比我可憐點。” 林云突然抓住她的手,看了看她,半天才松開,嘟囔了一句,“快睡吧,你要是找不到回家的路,明天一早我送你下山。” 凄凄長夜,歸家無路。 林云說的對,她真是一個歹毒的人。 她有過機會可以下山,但她還是選擇了留下來,還是利用了他算計了他,只因為‘剿匪’一計,對她十分有利,她的人不能白死,不能再次讓太傅犯險…… 真的像玄衣所言,這天下沒有什么是不能利用的。 她是變了。 “九微?”有人又喊她。 她費力的將眼睛收回來才看清眼前的沈宴,對啊,這個人她也可以好好的利用。 “怎么了?你是傷到了哪里?”沈宴問她。 她搖了搖頭,扶著沈宴艱難起身。 聽沈宴又問她:“方才那個人跟你說了什么?” 說了什么? 九微看著大部分歸降的匪賊被顧尚別和玄衣有條不紊的安排著,輕輕笑了笑說,“他說快回家吧,希望下輩子,下下輩子再也不要遇到我。” 沈宴撕下一截袖子裹緊她流血的手臂,冷聲道:“你不是個歹毒的女人嗎?想那么多做什么!” “恩。”她應了一聲,轉過頭望著沈宴笑,“我是個沒有良心的人。” 沈宴便再也講不出話,他開始覺得陸容城的決定是對的,無論是當初架空她,讓她當一個只知享樂的君王,還是后來要送她走,都是對的,總好過如今讓她如此難過。 她或許不當君王更快活一點,那個位置上注定要犧牲很多很多。 但她只是笑了笑,眨眼便松開沈宴的手朝玄衣走過去,朗聲對歸降的匪賊道:“但凡今日歸降者,皆可入伍隨軍。”又對玄衣低聲道:“這些都是你的人了。” 再看,她已隨著顧尚別要下山。 仿佛剛剛那一刻是錯覺,眼前的她并無半分悲傷。 沈宴看了半天,直到她轉過頭來對他伸手道:“沈宴,我們回去吧。” 他握上那只手,冰的涼的,沒有一絲絲的溫度,那人卻在笑著同他玩笑,“相國大人當真是個金庫啊,這次送上山的可有你家產(chǎn)的九牛一毛?” “沈宴啊,我們打個商量,你送上山的金子就不要繳回了,我看都被搶的差不多了,剩下那一點點就賞給百姓將士們吧,也算取之于民用之于民,要是還有剩下的……”九微努力的婉轉措辭。 沈宴道:“都給你。” “當真?!”九微一下子亮了眼睛。 沈宴看著她緊抓著自己的手指,點頭道:“只要你隨我回京。” 九微遲疑了一下,隨即道:“我養(yǎng)好傷就跟你回去。” 沈宴心知肚明她在遲疑什么,卻只是說了一個,“好。” 他想,他大概這輩子都贏不了她,這次的事情讓他心有余悸,他好像差一點又找不到她了。 ================================================================================= 萬錄山崎嶇難行,他們騎馬行路,走的緩慢,沈宴體力多有不支,九微扶著他慢慢往山下走。 漸漸月落山澗,林中颯颯。 她一路坦白,第一次顧尚別入山時她就見到顧尚別了,聽說沈宴來了便想出了這么個計策。 山寨中的軍事秀林是個聰明人,滿心的凌云壯志,可惜無處報施,遇到九微簡直一拍即合,九微許他高官厚祿,只要剿匪成功仕途坦蕩。 他當即就畫了萬錄山的大小道,和山寨中的布置,然后兩人密謀了這么個局。 先是讓九微搞個假手臂送回去,說動沈宴回京請兵,那些特點的劉家軍和劉嬌娘皆是九微的主意。 一是好用,二是功不留二家,三是她私心想圓嬌娘的一個夢。 之后她為了博取頭領們的信任,幾次出主意坑沈宴的錢,到沈宴真將金子送到萬錄府時她已經(jīng)是山寨的大功臣了,再加上她親自將沈宴這個大金主擄上了山。 功不可沒。 慶功宴,喜宴,山寨上下最松懈不堪一擊的時候,煙火為號,舉兵來襲。 沈宴問她,“你就那么肯定我會救你?” 九微看他,“不肯定,只是賭一賭,好幾次我都賭輸了,唯有兩次,我賭贏了。” “兩次?” “第一次我賭太傅會不會為我出格一次,派兵來救我,輸了。” “第二次我賭玄衣會不會不顧安危入山來找我,我也輸了。” “第三次我在山寨中偷偷見到顧尚別,那時我受傷在身,還沒有想好什么計劃,只是想府中人手不夠我若當真跟顧尚別下山說不定打草驚蛇半路就被劫回去了,就算我們僥幸逃脫,匪賊不除太傅是不會跟我回京的,我就想或許可以在這里做個內應。”九微說,“我賭顧尚別會不會不管什么剿匪帶我回去,還是輸了。” 沈宴沒想到她心中比誰都清楚,“那贏的兩次呢?” 九微看著他,展眉而笑,“一是賭你會不會來救我,二是賭林云會不會喜歡上我。” 沈宴眉心細細的蹙了蹙,聽她望著天邊月緩慢的道:“我最近常常想起玄衣的母妃,那個美麗又可憐的女人,好像有些理解父皇了,高高在上的人怎么會有真心呢?” 沈宴忽然停下了腳步,山中颯颯回聲,高空月影靡靡,沈宴忽然伸手抱住了她,極輕極輕的道:“你有真心,你的真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