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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不過溫一明并不記得溫故了,但也能聽懂溫應天的意思,——這個也是溫家人?不管其他人都是什么心思,被溫應天點名的溫故卻是一動不動。他靠著欄桿蹲著,整個人縮成了一顆球,低著頭像是一尊雕塑。裴鉞明白溫故是不想搭理溫應天,于是他站了出來,接了溫應天的話。“溫老認識‘我家’溫故?”裴鉞明知故問,——既然誰都沒有打算告訴他溫故的身份,那他就“不知道”唄。至于溫應天為什么會知道溫故的存在,裴鉞可不認為他是看個背影就認出來了。更大的可能是ES那邊走漏了風聲。這不奇怪,溫家好歹是ES創立者之一,ES想完全瞞下溫故的事,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或者說,ES能把溫故藏一個多月,已經是很了不起了。而溫應天借溫一明的事過來,顯然是來者不善。聽了裴鉞的話,溫應天的視線也掃了過來,他直視著裴鉞,眼神有著一種看透一切的銳利,仿佛無論是誰在他的跟前,都沒有了秘密。溫應天也確實看出來了,——他看出裴鉞知道了溫故的身份。溫應天瞇了瞇眼,說道:“這是我溫家的家事。”裴鉞皮笑rou不笑地扯了扯嘴角,“家事?溫故是你溫家的人嗎?”當年在靈堂上,是誰把溫故一家逐出家門,連柱香都不給上的?現在又來說“家事”?裴鉞的眼中滿是譏誚。他這番作態,在場的人都立刻明白過來,——裴鉞知道了溫故的身份。不過他是怎么知道的?簡愛國跟趙教授都很是疑惑,——特別是簡愛國,他也是來之前才被告知這個情況的。但顯然,現在不是問問題的時候。溫應天活了這么大歲數,從他二十四歲掌家后,已經很久沒人跟他這樣說話了。溫應天不悅地冷哼一聲,不疾不徐地問道:“你現在,是要跟我作對?”裴鉞笑了一聲,“我哪兒敢啊,只是作為溫故的監管者,他現在歸我管。我呢,又不太喜歡別人動我的人,溫老要跟溫故說話的話,我看這個距離就挺好的?!?/br>溫應天并沒有動怒,他只是看著裴鉞,突然說道:“普諾斯的幻境并不全是真實的。我不知道你看到了什么,但是顯然你已經被幻境迷惑了。”不愧是溫家掌家人,一眼就看出了癥結所在。裴鉞收斂了笑容,語氣卻很溫柔:“可能吧,但是我愿意?!?/br>他并不解釋什么,也沒解釋的必要。那段過往,只有他自己能掂量出分量,只有他自己能觸碰到熱度。跟別人說了,反而漏了“小太陽”的光。溫應天這次終于沉了臉色,他二話不說,直接一跺腳,兩道白光從他的腳邊出現,化作利劍刺向裴鉞和溫故。裴鉞早防著他呢,立刻就要去擋,不過在他動作之前,一道無形的屏障出現在了空中,和那兩道白色光劍相撞在一起,然后一起碎裂消失了。在溫應天的身后,趙教授慢條斯理地轉動手里的一個黑色金屬小盒子,在小盒子的一面上,一顆黑色琉璃化作了飛灰。趙教授臉上帶笑,眼里卻是涼冰冰的:“溫老,請記住溫家和ES的約定。在事情結束之前,你們不能對溫故出手?!?/br>溫應天微微側頭看了趙教授一眼,沒有說話,但也沒有再攻擊了。他回頭看著裴鉞,問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你知道他是什么嗎?”裴鉞看著他,不說話。溫應天繼續說道:“他是怪物,是一切開始的源頭,是大災難的原罪。——即使這樣,你也要護著他嗎?”裴鉞笑了,“真巧,我也是個怪物啊?!?/br>簡愛國的眉頭微微蹙起,——他知道,裴鉞這句話不是氣話。裴鉞早慧,父母失敗的婚姻造就了一個扭曲的家庭,母親精神出現異常后,早慧的裴鉞不哭不鬧、默默承受,黑白分明的眼冷靜地看著這一切。然后,這樣的他成了父母口中的“怪物”。大災難后,裴鉞成了同化者,但最初的時候,裴鉞不是這個樣子的。剛成為同化者的時候,他有一些感染者的跡象,成了真真正正的“怪物”。在溫家治愈后,他對惡生力量的抗性,以及他自身的恢復力和抗打擊能力,又讓他成了其他感染者口中的“怪物”。怪物,這個幾乎貫穿了裴鉞截至如今的人生的詞,裴鉞并不喜歡它。——盡管裴鉞現在似乎無所謂,但簡愛國知道這個詞還是裴鉞的疤。而現在,裴鉞為了溫故,輕易就扯開了自己的疤。溫應天也知道裴鉞的情況,也聽懂了裴鉞的話。他皺了皺眉,最終放棄了再對裴鉞進行說教。然后溫應天看向了溫故的方向,問出了他一直想問的問題:“溫故,你的父母呢?”這句話像是打開了什么開關,工廠里的氣氛陡然一變。“呼——?!?/br>一陣冷風在閉塞的工廠里突兀刮過,那風冷得刺骨,像是從冰箱里剔出的冰雪揉成的氣流。冷風過后,一直蹲著的溫故動了。溫故站了起來,慢吞吞的,像是一具生銹了的機械,正在掙脫什么桎梏般。而隨著他的動作,裴鉞注意到在溫故的周圍,飄散出了一些黑色的顆粒。那些顆粒的顏色濃郁,即使在這樣昏暗的光線里也不容忽視,它們寥寥升起,像是倒流的沙,正在從溫故的身上剝落。裴鉞的心里一跳,背上的汗毛都立了起來。潛意識里,有一個聲音在對他說——不能讓他這樣做。無論他想要做什么,不能讓他做。“別?!?/br>裴鉞一步跨到溫故的跟前,伸手把溫故整個人抱進了懷里。當人入懷的時候,裴鉞才發現溫故的身體冷得不像話,他就像是一塊冷凍過后的鐵,隔著衣裳也凍得裴鉞的皮rou生疼。溫故仿佛無知無覺,被裴鉞抱住之后,就直直撞在了裴鉞的懷里,也不掙扎。“乖,咱不氣。”裴鉞被凍得呼出的氣都變成了白霧,但他還是沒有松開溫故。裴鉞一下一下順著溫故的脊背,他摸到了溫故的肩胛骨高高凸起,邊緣輪廓刺手,像是里面有什么東西要破皮而出。裴鉞沒有停下,也沒有去刻意查看。他只是一下一下,一下一下,不停地撫摸著溫故的背,安撫著溫故。他回憶起了幻境里看到的畫面,脫口而出。“咕咕乖,咱不氣。不氣,啊。”溫故的身體輕微地一顫,然后他抬起了頭。裴鉞低下頭,對上了溫故的眼。那雙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