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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終于讓他混了個結業文憑。紀輝在學校這三年,基本都在打混,不學無術。出來后照舊一問三不知,令大舅媽連連嘆氣。為了讓他有一技之長,不至于今后沒了父母的倚仗會餓死,大舅媽和大舅舅商量之后,認為反正現在廠里幫手也夠,不需要紀輝,不如把他送去學開車,好歹也算一門技術。于是,紀輝回家后沒住多久,又被大舅媽送去了Q市。他的人生就像坐在一條完全靠大舅媽導航的漏船上,駛東駛西,全憑她一個人做主。紀輝沒有意見,也完全不在乎。他大概從來不覺得這條船是屬于自己的吧,要毀滅還是維持現狀,他都漠不關心。隨波逐流的人生,在別人看來固然不可取,可因為沒有歸屬感,紀輝也就樂得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鐘。反正他不是顧流年,在親朋好友眼中,他是根本不被人注意的渺小存在。從來沒人對他有期許,他也就習慣了不思進取。一年的國外研讀,在忙碌中很快渡過。顧流年回國準備論文,并通過了淘汰率接近90%的司法考試。因其優異的表現及流利的英文,顧流年還未畢業,就受邀進入B市最知名的國際律師事務所帶薪實習,專門負責涉外經濟、證劵金融投資及海事海商、知識產權等領域的案件。那時,他還未滿二十六歲,就已前程似錦,被事務所委以重任,視作未來的明日之星。無論是導師還是同事,都對他十分信賴,贊譽有加。顧流年想,他還有什么不滿足,還有什么可抱怨?他已經實現了自己想要的一切,有可預期的精彩人生,有一份充滿挑戰、薪資優渥的工作,受到老板及同事的信任。事務所給他配了一輛新車,還替他租了一套在市中心的豪華公寓,只要他為事務所連續服務四年以上,這套公寓的產權就屬于他。公寓一百多坪米,六樓,東側靠江,西側則正對大片森林綠地。一早起來,燦爛的晨光便毫不吝嗇地漏入臥室,滿室生輝;而當夕陽西下時,彤紅的晚霞則將房間映襯的如在畫中。落地窗外的風景,永遠是那么明朗怡人??墒钱斔掳嗪?,一個人坐在陽臺,倒一點紅酒,對著漫天晚霞獨酌時,卻發現自己仿佛得了健忘癥似的。最近幾年的日子,一點都想不起了,只有……只有大學那一年多來,和紀輝同居的日子,像被人用刀鑿下一樣。每個細節,都深深刻在腦海。他還記得他打游戲的樣子,那么專注,不理任何人,害他有時會覺得很寂寞。故意去sao擾他,呵他的腋下撓他癢癢,讓他不得不停下。兩人有了親密接觸后,他變本加厲,經常趁他玩的入迷時,突然伸手抓他的小弟弟,即使被他罵也不放,后來兩人打著鬧著,往往會鬧到床上……他也記得,自己經常坐在餐桌上,看他有模有樣地炒菜。他自己則是個廚房白癡,只能裝模作樣的削削水果。記得他最愛吃獼猴桃,而市場上賣得太貴,他往往會節省下所有的零用錢,在周末買一大堆給他吃。他一邊炒菜,他就一邊削獼猴桃,把綠色的果rou切成一塊塊,然后用牙簽插著,親手喂到他嘴邊。那段日子,是他和他感情最親密的時候。他可以抱他、摸他,可以在看電視的時候,牢牢握住他的手,或是將他緊緊抱在懷里;可以枕著他的肩膀睡覺,或是讓他枕著自己的;可以像情侶般說著曖昧的話,可以吻遍他身上每一寸肌膚,只要他不過界……可最終,他卻越了界,捅破了隔在彼此間那層薄薄的窗戶紙。如果時光倒流,他還會不會再吻他、向他表白?顧流年會不止一次問自己。可他想,他還是會的,因為不想留下任何遺憾。人生實在太短暫了,誰知道明天會怎樣?無論如何,哪怕今天與他形同陌路,他仍不后悔當初向他表白。這份精致出色的人生藍圖,本來為他而繪、因他而成形,現在他不要了,那對他而言,還有什么意義呢?只有那一年共同生活的日子,感覺自己是真實活著的。紀輝,比什么都重要。卻已經無法和他在一起。才來到公寓門前,就聽到里面傳來的電話鈴聲,顧流年將公事包夾在腋下,飛快掏出鑰匙開門,然后快步走到客廳接起電話,“媽?”是家里的電話號碼。“阿年,怎么這么晚才接電話?你該不會現在才下班吧?”話筒那端,傳來母親和藹的聲音。“嗯,剛到門口。最近有一個跨國的商標侵權案要打,資料很多,和同事們不知不覺討論晚了?!鳖櫫髂晁砷_領帶,并解開白襯衫領口。暮色中,男人的高達身材,牢牢定立,如廳柱般安全沉穩。最近幾個月的職業生涯,解除了不少復雜的案例,與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將他的氣質磨練得更加沉靜。而線條分明的臉龐、充滿正氣的眼神,亦加深了這種沉著感。即使站在黑暗中,他身上獨有的內斂光華,總在不輕易間攝取他人的視線。“你要小心身體啊,不要老是早出晚歸,三餐要好好吃,尤其是早餐要多吃一點,知道嗎?”母親的口氣有些擔憂。“放心吧,媽,我都有在吃。”顧流年微微一笑。“這個周末回不回家?”母親問道。“嗯……”顧流年停頓了一下,“如果案子順利的話,我就回來一趟??扇绻豁樌?,恐怕要加班……”“那就早點做完回來吧,小輝回來了。”顧流年渾身一震,“紀輝?”他的名字自口中念出,有股歲月風塵的味道。“是啊,他在Q市呆了很久,這還是第一次回來。你們哥兒倆很久沒見面了吧,再加上這個周末是你大舅舅的生日,不如大家趁此聚一聚?”“嗯……好吧……”顧流年記不大清楚自己怎么結束通話的,只記得回過神時,耳畔已是一片忙音。他擱上電話,抬起頭,看到櫥窗前擺放的一張黑白照片,那是上次回家時,無意在相冊中翻到的,他和紀輝童年時的合影。他取下相框,輕輕擦了擦,在黑暗中,凝視著照片上兩位開懷傻笑的少年,良久不曾動彈。其實CHAOS公司的商標侵權案進行得并不順利,還有大量資料有待查證。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傍晚時分,顧流年看來看事務所的掛鐘,終于還是放下手頭的案卷,和同事們打聲招呼,提前早退。車子開了沒多久,陰霾的天空下起牛毛細雨。他打開車燈和雨刷,雙手穩穩把在方向盤上,車中CD放著清亢幽冷的情歌……“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