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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青陽心里正如此盤算,云華卻開了口,同蘇意溫聲道:“好。” 僅一個“好”字便又惹得沐青陽來了幾分脾氣,沖著蘇意幾分慍氣道:“今日本君府上不迎客,請回。” 蘇意聞言斜瞥沐青陽一眼,眼角卻是三分笑意七分得意,道:“兩日后,我來接你。” 當日下午,沐青陽便一人倚在牧云亭生悶氣。云華覺著在沐青陽府上叨擾這么些日子,怎么著也得好好同沐青陽道謝一番。 云華尋了半個府才遠遠瞧見沐青陽露出的半個影子,于是一路穿柳而行,行至跟前,才發覺沐青陽竟是仰枕著雙臂,睡著了。 云華突然覺得,其實沐青陽待她也沒有那么差。只是她年少時真心將他作夫君好好放在心尖尖上喜歡著,也期望他也能同她一般待她,但如今看來,這原本就不是什么值得期許的事,他有他心尖尖上想要捧著的人,從一開始便是。 云華撅著嘴小聲嘟囔著:“原本不應該有那場誤會的。”手卻不由伸出去替沐青陽欲摘了耳邊一朵細碎的枯花。 手方伸到耳邊,便被沐青陽一手捉住。云華駭了一跳,沐青陽驀地睜了眼,瞧著她。云華這回曉得自己失言又失行,紅透了半張臉卻不敢吱聲。 卻聽沐青陽輕聲問道:“你當真要走?” 一尾青鯉從水底躍出復翻進水中,云華抽回手,抿了抿唇:“嗯。” 蘇意來接云華的時候,只隨了一車一馬、一車夫一宮娥。宮娥緊隨蘇意身側,見到云華和沐青陽二人時,亦是恭恭敬敬邁前一步同沐青陽問了安便向云華道:“殿下,該走了。” 沐青陽手上抱著一個雕花寶嵌木盒,交到云華手上,無甚表情,道:“行前禮。”云華接過盒子,道了聲謝便轉頭要邁步子,步子還未邁得出去,沐青陽便在身后輕輕拉了她的袖角,嘴唇翁動,云華回頭,便聽到一句輕若飛絮的:“……切莫回頭。” 這句話,她聽過很多遍了。云華縱使心里再不高興,也咬了咬牙,同沐青陽笑道:“好。”云華心中有氣,心想沐青陽這廝怕是巴不得她趕快走,這回這算是同她徹底清算了個干凈,心里頭定是想著終于能安心去找慕連心了罷。于是云華包了一肚子氣,抱著木盒當真是再沒有回過一次頭。 云華幾人方踏出府門,祁桓便從一旁跳了出來,滿面春風得意,一手搖著手上的折扇,一手搭上沐青陽的肩頭,語重心長道:“如何,你便應這般冷淡些,她才會念著你。你聽我的準是貼譜的,畢竟你瞧我多久便讓少潼對我死心塌地,再瞧瞧云華同你……” 沐青陽轉頭,眼風凜凜釘出幾根針過去:“你再說,再說我便掐死你。”便是心言:若是聽了盡信了祁桓這廝的餿主意,他今后怕是連云華的一根頭發絲兒也追不回來了。 那頭云華在車內抱著這只錯寶木盒端詳一晌,又嘆了一嘆這盒字的精致,心道這百寶嵌果然不同尋常,不曉得若是將這盒子賣了究竟能賣出個如何的天價出來,若是將這盒子傳給自己的后人,哪怕后人家族落魄也能靠此物渡一渡難關,實在是好極,免不了笑出聲來。再猛一回神,發覺自己幾分失態,想若是被旁人瞧見指不定覺著自己身為一國公主卻見識如此短淺,便干笑著突兀開口:“這……這盒子倒是幾分普通。” 蘇意轉頭盯著云華許久,遲遲開口:“我瞧著,倒是不普通。” 云華幾分尷尬,蘇意便又道:“我瞧你對這東西十分稀罕,你若是喜歡楚人這些百寶嵌的物什,我便帶幾個匠人回去將你宮里同府上的制器都換成百寶嵌的也可,”思索兩分續道,“你覺得如何。” 云華手指撫上盒沿上的螺鈿,嘟囔道:“你如此這般,倒是令人不僅覺得你是個昏君,還顯得我似是沒見過好物,見識短淺。” 蘇意突然沉吟一道,隨后道:“那,你此番回來找他,是為何?” 云華不接話,兀自開了木盒,里頭放著的是一只白玉如意。如意旁放著一片薄帛,帛上卻書著四個字:切勿思休。云華啪一聲合上木盒,一副做賊心虛的模樣。 只因著那只如意,是她同沐青陽大婚時,他持著的那只如意,是本應同她的雕花笏板交換的那只白玉如意。 蘇意見她神色有異,方要發問,云華便扯著嘴角笑道:“這大概是祝我日后順心如意,”馬車顛顛簸簸沿路而上,“我瞧這如意還沒這盒子有趣。” 切莫回頭,卻接作,切勿思休。 云華作此思量這些臉上便幾分發燙,心里頭也是愈燥難安,便索性將盒子扔至一邊,離她遠些,不見為妙。但翻來覆去,卻仍是想拿出那塊薄帛來仔細研究研究上頭幾個大字,斟酌斟酌那四個字究竟是什么意思,是否另有所指? 思來想去,云華卻又寬慰自己,那四個字指不定是丹梔或是掌司仿著他的字跡所書,只是想存心再撮合撮合她二人罷了;抑或只是沐青陽寫來捉弄她,畢竟他也就是這么個人。于是說來是寬慰自己,但這番思量過后,卻又喪氣得很。 窗外已是暮色初見,偶見幾點螢火。 青陽君府上,祁桓持著一把扇一邊敲著腦袋,一邊在沐青陽面前踱來踱去,表情十分嚴肅,繼而滿面愁容道:“你當真要去?” 沐青陽潑了杯中的茶湯,淡淡一聲:“嗯。” 祁桓嘆氣道:“你若是真去了,也應找個合適的由頭,但若真要找得上這么個合適的由頭,卻偏偏得借你老子的名頭。你又不是不曉得,當年那樁事情皇上何其生氣,自己的兒子竟讓老婆跑了,你說這事丟不丟人,他老人家一直記掛著這事,一直覺得自己這一國之君的面子掛不住……” 沐青陽終于忍不住將手上的茶杯朝祁桓擲去,不悅道:“祁桓,你這廝廢話如何這般多。” 祁桓只注意著自己的滔滔不絕,于是生生挨了這么一道,揉著額角忙止了一番廢話解釋道:“所以說,你老子他是決不許你趟這趟水的。若是讓他知道自己的兒子不僅被老婆棄了,如今還要貼上臉面去追那負心女……還不打斷了你的腿……亦或是指不定你隔天便被抓去關在哪個無人的殿里,再放幾個女子進去,令她們逼你同她們圓房……嘖嘖……” 沐青陽默了一陣,道:“祁桓,你過來。” 一旁有風由地而起,卷落一樹棠梨。祁桓蹬坐在地上,掛了一身花瓣,兩手一同捂著半個腦袋,瞧著沐青陽的雙眼尤其可憐:“你……你打我作甚……小、小心我告訴我老婆你揍我……” 于是想來想去,這二人還是覺得沐青陽應先遷府去青州,如此一來沐青陽他老子便也管不著了。至于去見云華的名頭……是祁桓敕封青陽君——遣姜覲使,這么個名頭。 祁桓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