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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王很快癱軟在地面上,若一條將死的狗。 可是他還沒有死,他的眼睛瞪得很開,喉嚨里滾動著像是開水沸騰的聲音。 卸開了云王的四肢,林蔚然閑閑地摩挲了一下掌心,惋惜道:“可惜你現在還不能死,孤還需要你活著。” 此刻,寢宮內陷入一種詭異的沉靜。 寢宮外,忽的傳來一道聲音。 “公子襄求見!” 陡然間,陸存續面色霎白,如墜冰窟。 林蔚然斜飛而起的眉輕動了下。 “你去開門。”他瞥了眼陸存續。 …… 云襄在寢宮外踱步著。 陸存續說給父王尋了市井間的偏方,盡管有太醫把關,可是云襄總覺得有些不對勁。 可是阿嶸不在,他連個能說話的人都沒有,算算日子,離阿嶸所說要回來的日子也近了。 云襄蹙著的眉平展了些,想來只是他想多了,應該不會有事的。 他不是個多疑的人,只是他今天的心神有些不寧。 寢宮的門還沒有開,難道真的出事了? 正想些,寢宮的門在他眼前打開,最先看到的便是陸存續那張憨厚的臉,依舊掛著很有迷惑性的笑容。 “公子……這是?”陸存續憨笑問道。 云襄的目光略過陸存續:“心中掛念,想見父王一面。” 陸存續暗暗深吸一口氣,繼續笑道:“公子有心了,王上知道了定然會無比欣慰。”說話間,他卻依舊擋在寢宮的門外,有些發福的身體遮住了云襄的視線。 云襄心頭的不安更甚了些,他皺眉望著陸存續,目光不加遮掩地露出冷淡的意味。 他本來就和陸存續勢不兩立,而他如此推托,云襄覺得定然是發生了什么事。 他伸手拽住陸存續的衣服向邊上一拉。 陸存續并不會武,被云襄陡然的力道一拉,頓時踉蹌著跌向一側。 門邊的禁衛連忙湊過來扶住陸存續。 陸存續的手禁不住顫抖著。 云襄推開陸存續,整個寢宮里的畫面便全然落在他的視線里。 半傾的躺椅上,云王隨意地躺著,面色看起來很是悠閑舒適,他的身后半跪著一個侍從,手請按著云王的太陽xue,恭敬地揉按著。 整個寢宮看起來很是和諧。 “公子。”陸存續憨厚地面容上浮現一絲嘲諷,“您也看完了,可是還要驚擾王上?若是王上怪罪下來,還望公子不要怪小人沒有提醒過你。” 云襄的步伐頓了頓。 他這些日子在父王面前本來就越來越不受待見,而父王此刻看起來的確沒有什么問題,向來不過是自己想多了。 他深望了陸存續一眼,算是警告,然后轉身離去。 陸存續暗松一口氣。 寢宮內,林蔚然的衣袖下擺粘著血跡,而半斜的躺椅之后,還有兩具錯落搭在一處的尸首,剛好被遮掩著。 云襄轉身的那一刻,林蔚然將手從云王太陽xue上移開,目光冷冷地一瞥而過。 云國公子襄心計并不深,若沒有蕭嶸的幫扶根本就不可能走到今天。今日他的到來應該只是巧合,有陸存續遮掩,短時間內不會發生太大的變亂。 但也只是短時間…… 林蔚然垂眸細思片刻。 想來,羽國那邊也該有定論了。 他未對羽國那邊有太大的信心,在這一點上他和荊長寧真的是完全不同的兩種人。 他不需要說服誰,他要的,是徹底地掌控。能握緊在自己掌心的,才是唯一令他安心的。 陸存續冷著眉眼對門外的禁衛吩咐了聲沒有大事不要打擾王上,便又退回到寢宮內。 門一闔上,整個人失卻力氣癱軟在門后。 從未離死亡那么近過,若剛剛云襄發現了異常,他那么多年步步為營卑躬屈膝才爬到的今天,都將毀于一旦。 耳邊傳來林蔚然帶著冷意的聲音。 “怕了?” 陸存續的心顫了顫。 “主公孤身一人,以身涉險,縱然謀算無雙,但若真的被公子襄發現什么,恐怕我們還未掌控云國便會先將性命交代了。” 陸存續努力地控制心神,苦澀地笑了笑。 林蔚然輕垂眸,目光落在癱軟在躺椅上一動不動的云王,關節處,還能看出扭曲的形狀。 “所以,孤才沒有讓云王立刻死。”他目光轉到陸存續身上,“說說吧,云襄,蕭嶸,還有……云天會。” ☆、第252章 相見不恨晚 當柔柔的風拂過臉頰,荊長寧仰起頭,迎著清澄的天光,微微閉上眼睛,長長的捷羽濾過光線,輕覆在臉容之上。 羽國,她沒有得到,她不是很意外,卻有些失落。 可是路在前方,路在腳下,她還是要走下去,堅定不移的。 不達遠方,又何知盡頭? 羽國,還藏著兩千的若敖軍。 南宮落月的,黎夏的,席延的……所有人的期望都落在她的肩頭。 荊長寧拂了拂身下棗紅馬長長的鬃毛。 “去云國吧。”她輕聲道,“去找蕭嶸。” 說完,她從身后系著的包裹里取出一根繩索,將自己縛在馬背上。 “你若餓了,就去找點吃的,若是困了也不用管我。”荊長寧頓了頓,“這些天,辛苦你了。” 話音一落,荊長寧伏在馬背上,眼眸闔著,睡了過去。 棗紅馬放慢了步伐,低聲嘶鳴了兩聲。 它是來自落雪原的野馬,而這個季節野草肥美,趕路對于它來說并不是特別累。 但一路顛簸荊長寧真的累了。 她想睡會兒。 …… …… 另一邊,蕭嶸攀附著之前落下的繩索從愁見谷中攀了上來。 已經三天了,羽國那邊應當已經落下帷幕,圣隱子還沒有回來。 他不能再等下去了。 …… 九州之上,自南至北地勢漸高,而云國南方以丘陵居多。 東霖城是個小地方,城里的百姓不足千人。這里的交通并不是很便利,但也因此民風格外淳樸。 田富貴是個砍柴人,在大家伙眼中他每天做的事就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但今天有些不同。 天剛亮的時候,村口的吳三嬸沒有看到向往常一樣背著柴禾去市集的身影,這有些奇怪。 破舊的院子里,田富貴摩挲著掌心用了好些年的斧頭。 “老伙伴。”他說了聲,“我們該走了。“ 院子里的柴禾被投到爐灶下熊熊燃燒起來。 砍柴人從來都不舍得給自己燒火取暖,田富貴的手掌上還有些一年一年摞起來的凍疤。 但他現在舍得了,因為再不用就沒機會了。雖然現在天氣很暖和,好似并沒有必要。 翻滾在火焰里的柴禾并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