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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的,我自然可以隨意取走。這是天道巡回,有得必有失。”他的聲音依舊低沉,仿佛其間有濃郁地化不開的死氣。 荊長寧目光警惕地望著男子,說道:“總該有個緣由。” 男子側(cè)臉望向荊長寧,話音帶著些戲謔的笑意:“或許是因為你。”他似是刻意地頓了頓,“的這張臉。” 他輕聲笑了笑,話語似是在解釋:“我生得丑陋,所以極是厭惡生得秀雅的男人。” 荊長寧想了想:“那你應(yīng)當(dāng)殺了我,為何要?dú)⒘怂俊?/br> 男子想了想,說道:“因為我想看見你這張臉露出內(nèi)疚的樣子,想必極是有趣。” 說罷,他將雙手背到身手,墨色長衫自然地垂落而下。 便邁步離開。 “記住,我叫墨涼。”他說道。 荊長寧怔怔地望著那人遠(yuǎn)去的背影,隱約間心頭依舊犯怵,直到過了些許時候,她才漸漸回過神來。 目光落在那死不瞑目的宮女臉容上。 “你想錯了,我只是邁不開良知那一步,我本是個無情之人,又怎會因他人的死而內(nèi)疚?”荊長寧搖了搖頭,有些微嘲說道。 只是,不知她嘲弄的是那墨涼,還是她自己。 說罷,她才意識到這件事似是已經(jīng)解決了,竟是沒有人追究她擅闖庖廚之事,反倒是好像此事已經(jīng)告了一個段落。 她低眸沉思了會,邁步離開。 …… 屋舍昏暗,卻不知為何沒有絲毫燈火。 墨涼安靜地坐在黑暗之中。 他的面前是一方銅鏡。 輕輕地,他伸手摘下了附在臉容上墨色的面具。 面具之下的容顏卻極是秀雅,沒有絲毫丑陋之處。 隱約地,有清冷星光一個恍惚間點(diǎn)亮了他的面容。 銅鏡之中映出的面容竟是與荊長寧一般無二。 秀雅平和,眉目若山間清澈的溪水,竟是如畫般精致。 他一轉(zhuǎn)頭躲開那一道星光。 左手一翻,面具便重新附到臉容上,唯有一對毫無生氣的眼眸露在人間。 從活下來的那刻,他注定永遠(yuǎn)活在不見光的暗處。 十年前。 他蜷縮在重獄之中,安靜地等待著死亡的降臨。 …… “你不救我,我就去死好了。”男孩子仰頭,有些天真地說道。 林蔚然怔了怔:“你不像一個普通的六歲孩童,我擔(dān)心自己掌控不了你。” 他望著林蔚然轉(zhuǎn)身離去的身影,一盞跳動的燈火漸行漸遠(yuǎn)。 無力地靠在陰冷的牢獄墻壁之上,重枷壓在他的頸項之上,像是拖著他向地獄而去,右臂之間被箭簇穿透的傷口早已腐爛,痛的已經(jīng)麻木。 閉上眼睛,他絕望地笑了笑。 這樣死了也好,他對自己說道。 “你真的想就這樣死嗎?”一道有些蒼老的話音在重獄間傳來。 他好奇地睜開眼睛,歪著臉望過去,那是一個四十來歲的中年人,全身裹在黑衣里,看不出身形。 “你是誰?”他眨著眼睛問道。 那人搖了搖頭:“我是誰不重要,我是想問世子長安,你當(dāng)真打算就這樣死嗎?” 他搖了搖頭,認(rèn)真答道:“當(dāng)然不想,可是你也看見了,我沒有選擇。” 那中年人點(diǎn)了點(diǎn)頭:“我知道了。” 隨后那中年人亦轉(zhuǎn)身離開。 他依舊這般安靜地靠在牢獄墻壁之上,像是安靜地等待死亡。 他不怕死,但他不想死。 人生有各種死法,這樣的死除了屈辱,對于他來說沒有絲毫意義。 約莫過了幾個時辰,他便見著林蔚然去而復(fù)返。 那十二三歲少年的攤開手心,其間有一顆黑色的藥丸:“吃了它,以后你聽我的,我就救你出去。” “毒藥嗎?”他仰頭好奇問道。 林蔚然點(diǎn)了點(diǎn)頭。 他哦了聲,然后伸出左手捻起那棵藥丸塞到嘴里,沒有絲毫猶豫。 林蔚然靜靜地看著他,直到他將藥丸吞入肚腹。 “此毒名叫月沉。”林蔚然說道。 …… 從那天起,他從重獄之中活了下來,林蔚然偷天換日,用一名死囚代他于天下面前受刑死亡,而他默默退到林蔚然的身后,從此活在一張面具之下。 世間再無楚長安,活下來的人,是墨涼。 想起那張與他一模一樣的臉,墨涼在面具之下的唇角微微一勾,露出奇怪莫名的笑意。 “寧兒,我等你很久了。”他說道。 …… 荊長寧剛回到館舍,便見南宮落月立在館舍之外,顯然是等了有些時候了。 “樂月想見你。”南宮落月說道。 荊長寧垂眸沉思:“樂月嗎?她也來了啊。” 南宮落月說道:“她是隨著景王的車隊而來,算是隨行的舞姬。” 荊長寧想了想:“還是不見為好,畢竟人多眼雜,還是謹(jǐn)慎些為好。” 她經(jīng)歷了剛才那一幕,腦海中有些復(fù)雜,她此番的確是冒失了,差點(diǎn)便鑄下不可逆轉(zhuǎn)的大錯。 的確,該謹(jǐn)慎些。 南宮落月應(yīng)聲稱是,倒是有些奇怪荊長寧神思的恍惚,只是也未曾出聲問詢。 “對了,黎夏呢?”荊長寧問道。 此番回來,按理說黎夏應(yīng)當(dāng)也未曾入睡,她在門前已經(jīng)立了有一會兒了,按照往常,他應(yīng)當(dāng)會出來瞧上一眼的。 南宮落月?lián)u了搖頭:“自從到了館舍之后,落月便未曾見過他。” 的確是有些奇怪。 隔了幾處館舍,里面住了兩個身穿襦衫的中年人。 兩人面前放著一把琴一支簫,他們是隨著景王一起前來的樂師。 “大哥,你說明日我們有多少勝算。”一人問道。 那被他稱作大哥的人搖了搖頭,說道:“我也不知道,但很多事不論成功的機(jī)會有多渺小,總歸要去試一試。” “罷了,無論成敗,不過一死而已。”那年紀(jì)輕一些的人說道。 “等會,莫要出聲。”年長之人忽道。隨著話音之聲,他立刻俯身貼耳于地面之上。“有人來了。” 那動作極是迅疾,這樣的反應(yīng)能力,大概只有久經(jīng)沙場的老兵才會做得如此熟稔,像是刻入骨髓,早已成了生命的一部分。 門輕輕地被推開。 黎夏貼著門扉,小心問道:“大哥二哥,真的是你們嗎?” ☆、第63章 雪中有人行 “是小夏。”兩個人對視一眼,最后目光落在黎夏身上,“你怎么會在這里?” 黎夏小心進(jìn)來,然后闔上門扉,目光里含著久別重逢的喜悅:“真的是兩位哥哥,我是隨易國世子而來的,你們又是怎么成了景王的樂師?” 黎夏目光望著面前的兩個中年人,擅琴的是他的大哥黎澤,略小一些的是他的二哥黎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