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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會如何處理這件事,不過無論如何處理,這件事炒作起來,對于他手中的四幅畫而言,反倒是一種極好的抬價手段。 …… “郎君。”黎夏目光有些躲閃,似乎是不敢看面前的青衣少年。“我們今天還去孫大夫那里嗎?” 荊長寧嘻嘻一笑:“干嘛那么拘束,我又不會咬你。”她側著腦袋想了想,說道:“今天的話,我得出去一趟,就不見什么人了,不過有件事得讓你幫我去做。” 黎夏疑惑望了過去,只見郎君眼眸閃爍定定顏色,不同那狡黠與頑潑,但是十分認真。 他點了點頭。 荊長寧從袖中掏出一張卷起的紙條,遞到黎夏手中,說道:“避開四周的人,幫我交到對面公子禾的手中。” 黎夏心中又是疑惑,郎君什么時候認識上了公子禾?難道是喬遷新居時的那次拜訪?可是看郎君這樣認真的樣子,不像是初識。 “另外,我可能要離開一段時間,”荊長寧從袖中又是掏出一個卷好的紙條。 黎夏問道:“這又是?” “這是給你的。”荊長寧說道,“若是發生了什么解決不了的事,再打開看。” 黎夏從荊長寧手中接過那折疊起來的兩張紙條,紙條上還有些溫度,黎夏忽的就想到郎君是個女孩子。 這樣傳遞物件竟有一種熱戀男女暗中偷遞定情信物的感覺。 黎夏面色一紅,點頭應是,然后將這樣荒唐的心思按了下去,問道:“那郎君要去哪?” 荊長寧想了想,說道:“我要去易國。” 黎夏垂下眼瞼,有些沉默。 易國,公子禾,郎君一個女孩子究竟想要做什么? 荊長寧靜靜望著他,思慮片刻道:“不用擔心我。” 黎夏低聲問道:“我和郎君一起去可以嗎?“ 荊長寧搖了搖頭,說道:“我很快就會回來,而且這里的事也挺重要,得靠你去做。” 黎夏沒有作答,他默默退后了兩步,轉身進了自己的屋子,只一會兒,從屋里取出一件大氅,安靜走回到荊長寧面前:“郎君終歸是個……”他頓了頓,“秋深露寒,郎君一個人在外要照顧好自己。黎夏……等郎君回來。” 荊長寧伸手接過那氅衣,氅衣無袖,極是寬大柔軟,靛青色布面下是厚厚的棉緞,領口處是一圍積白勝雪的細蓬兔絨。 荊長寧輕聲一笑,伸手將氅衣在清風中一揚,瀟灑地披在了肩頭。 “那我走了。”她轉身揚手說道。 ☆、第23章 君之罪至死 四日后。 易國都城歲新。 荊長寧將氅衣緊了緊,整個腦袋埋在雪白色的絨毛里。 “本來不該這么趕的。”她自語道,“可是還有兩個多月就是長至節了。” 她從毛茸茸的絨毛里抬起臉,望向歲新城的街道。 易國是個小國,甚至毫不夸張地說,在九州七國之中,易國是最小的國家,國力也是最弱的,荊長寧從丹國這一路趕來,便極能深切地感受到其間的落差。 丹國雖然也不算大國,但東臨枯海,貿易極其發達,百姓生活還算富裕,而眼前的易國街市,人煙稀少,身上所穿也皆是最低廉破舊的麻布衣衫,甚至在深秋時分,多的是身穿單衣的百姓。 易國向西北接壤景國,東北接壤丹國,南邊則是文天子之國。皆是國力遠甚于自己的國家,但易國之所以能在亂世中存在,則是因為易國是少數依舊服從文天子之令的國家,天下七國,如今還能尊崇文天子之令的便只有易丹兩國。 除了地處險要,瀕臨三國,牽一發而動全身之外的緣由致使三國不敢輕易攻打易國,或許便是文天子之令對丹國有著制衡的緣故。 總之,易國在九州大地之上便是處在這樣一個局勢之中。 馬車悠悠停在一座府邸面前,荊長寧從伸手理了理有些疲倦的面容,抬眸望了過去。 洪府。 洪府的主人是易國宜良王后的弟弟畢春君洪盛。 這座府邸極其奢華,此刻正是白日,門口立了約莫有七八個人,有的穿著麻布衣衫,看起來很是落魄,亦有人身穿襦衫,年紀有些大,一眼望去便是讀書人的模樣。 畢春君作為宜良王后唯一的弟弟,官居易國上大夫之位,權勢可算在易國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了,駿馬盈廄,美女充庭,門客皆是在易國身居高位,或許這便是畢春君最真實的寫照。 荊長寧理了理青衫,緊上氅衣,從馬車上走下,很是安分地排在隊伍之后。 “這位小郎君看起來也是富貴人家,也是沖著畢春君的名聲而來的嗎?”一個約莫半百年歲的老翁,轉過頭望著荊長寧問道。 荊長寧笑了笑:“再過富貴,終究不過一介白衣,總歸想謀些官位名聲。” 老翁捻了捻花白胡子,言語微酸說道:“富貴不知愁,年少總疏狂,好好享受富貴多好,卻偏要削尖腦袋走仕途。” 荊長寧聽得此言,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不再接話。 閑散富貴,年少疏狂,不過是一紙浮華,知者自明,不知者何擾? 她肅整容顏上前,對著門前的侍從遞上自己的拜帖,便恭敬地立在一側。 當目送著那拜帖進入洪府之后,荊長寧忽地便想起了那日在石業府邸前遞入的那首。 這一次,又會是怎樣的呢? …… “大人何故憂愁?”孟姬對著面前那約莫三十歲,身穿圓領襦衫的男人糯聲問道。 畢春君接過門前侍從遞來的一摞拜帖,長長嘆息道:“愛姬可知,每日前來我府邸前遞送拜帖想成為我門客的人有多少?” 孟姬嫵媚一笑,眉眼間皆是風情流轉:“少時約莫四五十,多時也有過百。天下有才之士皆慕大人賢名呢!” 畢春君搖了搖頭,隨意翻過一張拜帖,道:“愛姬可知世子修門前每日幾可羅雀,有才之士皆投到我的門下,這是榮光,卻也是將我放在火上炙烤!” 孟姬依舊嫵媚嬌笑,說道:“大人畢竟是宜良王后的親弟弟,何況大人手下的門客在易國也是身處要職,有才之士想要投奔到大人門下也是無可厚非。” 畢春君聽得孟姬言辭,伸手揉了揉眉心,擺手將湊近的孟姬推開,說道:“你先下去吧。” 也罷,他怎么能指望一個姬妾真正懂他的憂慮? 便在這時,他的手指翻開在一張雪色的宣紙之上。 墨汁濃郁飽滿,字跡卻極是犀利,一如其間言辭,如兵似刃! “君之罪至死,君知之乎?” ——荊長寧拜言。 拜帖上只此一句。 畢春君卻覺指間一顫,心頭愁思仿佛一瞬間炸開,血淋淋鋪灑在眼前。 君之罪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