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飽滿的豆角就像小辮兒似的結得滿藤都是。 藤蔓下頭三娥又種了幾株西紅柿和茄子菠菜,她喜歡吃的茼蒿在寬城這地方尚未見過,就更別說想弄到菜種了。當時當地的農副產品種類還比較單一,像三娥院里頭這些果菜長得又好又水靈的,就是在市面上掏錢買也是稀罕東西。 吃不完的,她是不敢拿出去賣錢,送一些給石師傅家里,偶爾去孫建軍家再提上一些。有時候孫繼卉來她家串門,走的時候看著院里這些長勢可人的果菜也順手摘了點帶回家去,這樣一來她這些好東西倒也浪費不著。 最近家里的母雞新孵出了一窩小雞崽兒,三娥撿母雞留了兩只,余下的分給廠里的工友。 跟著石師傅的幾個師哥師姐都挺喜歡三娥這個聰明又大方的小師妹,那年代家家都愿意養幾只雞鴨鵝留著下蛋或改善生活,喂養這些家禽也不需要什么本錢,撒兩把玉米糠或者苞米茬,加上各家各戶的熊孩子都會跑到河泡子里釣青蛙捉蝌蚪飼喂它們,養起來并不吃力。 * 一個陽光明媚的周日,孫建軍派付春生接三娥去家里吃飯。 三娥開了院門,就看見付春生穿著‘一身綠,三片紅’的經典軍裝筆挺地立在門口,瞬間讓她想起了‘幸福像花兒一樣’那部電視劇里的場景。對了,這就是后來流行了很多年的六五式軍服吧,看上一眼就給人青春洋溢的感覺。 付春生見著發呆的三娥心里有些得意,展露了一個公孔雀開屏似的微笑,“報告況三娥同志,首長派我來接你,請移步上車。” 三娥回過神來,慈愛地白了他一眼,切,毛頭小子把我當迷妹了。她提上一籃子東西隨著付春生坐進吉普車,眼看著開上鐵皮車的付春生尾巴都要翹到天上去了,故意淡著臉看向窗外不搭理他。 王蘭英每次看到三娥帶來的這些新鮮蔬果就喜歡得不得了,趕緊撿了幾個西紅柿泡在水盆子里,等會兒只要簡單地切瓣,然后撒上一點點白砂糖,就是一道極受歡迎的涼菜。 孫建軍升了職,她心里感念著三娥的恩情,恨不得把對方當親閨女待著,獻寶似的捧出兩件新襯衫往三娥背上比劃著,“你看,我說這尺寸正合適呢,你再吃胖點兒穿著就更好看了。” “嫂子,我這衣裳家里還有呢,不缺穿。再說,我在廠里干活兒,油漬麻花的,蹭臟了就白瞎好東西了,下回你可別總惦記著給我做新衣裳了。”其實翻來覆去也就那換湯不換藥的一款,對襟衫,又不興新鮮顏色,有兩件夠換洗就可以了,多了也是浪費。 正陷在沙發里翻報紙的孫建軍一聽這話,擱下報紙探頭過來,“三娥,在食品廠干活是不是太累了?你嫂子他們廠里正招工呢,你要是愿意就去試試,到時候我托人看看能不能給你也安排到質檢,那活兒挺適合女孩子的。” 三娥聽他這么說,頓時眼睛一亮,“建軍大哥,我在食品廠干得挺好的,廠長說我表現好今年就能提前轉正,我就打算在那兒扎下根兒好好干了。只是,自行車廠招工的事兒,我能讓我哥去試試不?” 王蘭英往桌子上端菜,“你哥上過學沒?識字不?去考考試試總不怕的。我跟你說,現在這自行車可是流行東西,你看誰要是騎個車子上班,那大伙兒都拿什么眼神兒羨慕著。再有,現在小年輕的結婚都流行三大件,自行車、縫紉機、手表,自行車可是頭一位的呢!” 三娥心說還真是這么個理兒,中國可是自行車大國,尤其是這白鴿自行車廠,即便是將來改革開放之后也是紅火了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呢,要是能進那里工作絕對是大好事兒。 “嫂子,我哥讀過書也識字的,平時和我通信都毫無問題,他人也勤勞實在,要是真有這好機會,我就讓他進城來考考試試,行不行的咱都不搭啥。對了,要是廠里有需要手藝的活兒他可就更合適了,你看我這發卡就是他給做的呢。” 三娥余光里瞥見付孔雀,仿佛看到他暗淡的羽毛掉了一地,心說是不是自己把何同川給夸得有些過分了?這男人年輕的時候經歷點兒挫折不是壞事兒哈,三娥心虛地給自己開脫。 “那妥嘞!回頭你就把他的基本情況給我說說,我先要張招工表給他填了報上名,考試的時候你再讓他過來。”王蘭英現在說話儼然已經是小領導的口吻了,她愛人升職,她也跟著水漲船高,剛剛被提拔為質檢科的副科長。 中國的人情關系從古至今大抵如此,彼此走動,互相幫襯,最終落個你好我好大家好。若是何同川能把握這次機會進了城當上工人,那他倆之間的關系是不是也可以適時地更進一步了呢? 這一餐飯三娥吃得心情愉悅,只是身旁那朵綠色的積雨云形成的低壓氣旋讓她有些喘不過氣來,付春生這小孩兒脾氣還挺拗的,三娥自打出現在這個時代,前前后后也沒少刺激他了,居然這樣都沒讓他徹底死心。只是他真的好嫩草啊,下不去嘴。 * 后勤科的辦公室里,余科長端著一個白瓷茶缸子有滋有味地喝茶,缸子里頭是厚厚的茶垢,外頭是白底紅字的為人民服務。 余富的臉上掛著笑,那笑容讓人看起來就渾身都不舒服,像是被濕噠噠的狗舌頭在身上舔了似的,“況三娥同志,早就想找你好好談談了,你是咱廠子的勞動模范、職工代表,你的意見我可是很重視啊。來,過來坐,跟余大哥說說,對我們后勤工作有什么意見和建議,盡管知無不言。” 三娥看了一眼被擺在余富旁邊的椅子,遲疑了一下仍舊站在原處,心說你個老狐貍打的什么歪心思我又不是不知道,真當我是十幾歲的小姑娘那么好騙好欺負呢? “余科長,我對后勤科的工作沒有意見,線上還烤著點心呢,要是沒別的事兒我就先回去了。”對這種猥瑣渣實在甩不出好臉子,三娥轉身就想開門出去。 余富一個箭步攔在她和門之間,惡心的爪子就搭上了三娥的臂膊,“不差這點兒時間,你提提意見,我也好更積極地為你們服務是不?”可真夠積極的了。 三娥突然沖他一笑,這一笑倒是比哭還讓余富震驚,一時間搞不清是該喜還是該憂。 “余科長,我十五歲的時候上山采藥遇到一個劫匪,后來你猜那人怎么了?呯地一槍被正義的子彈給崩了——”三娥明顯感覺到對方臉上的肌rou抽搐了幾下,她抬手將自己右側的發辮拉松,“我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