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掏出一張工作證遞給她,“認字兒嗎小姑娘?不認得我給你念念!” “李大叔,那這一塊你看看值多少錢?”三娥將工作證遞還給他,心里有了底。同時,她敏銳地感覺到如果能搭上李叢生這條線,可比去鎮(zhèn)上壽春堂買藥草安全得多了,至少雙管齊下分擔風(fēng)險。 李叢生面露難色,“我今天出來得沒什么準備,身上只有兩塊錢,少了點,你要是不愿意就先拿回去。我住在二道梁子村,咱可以約個時間再碰面。”他話是這樣說,眼睛卻不舍地盯著三娥手里的東西,好玩意,很不多見。 “沒關(guān)系,就當我跟你交個朋友吧,兩塊就兩塊。”三娥爽快地把東西遞給李叢生,“對了,李大叔,別的藥你收嗎?我經(jīng)常進山挖菜的,以前還尋到過黑節(jié)草什么的。” “小姑娘不簡單啊!”李叢生面露驚訝的笑容,眼前這俏生生的小閨女不過十多歲的模樣,說話辦事兒卻干脆利落,條分縷析,這會兒還跟他談上長期合作來了。 “行!要是你真尋到了好東西我就能收得,每月初一、十五咱就約在這里碰面吧,價錢我給不了太高,盡量不虧待你的勞動!” 這李叢生明里是仁濟堂的藥材采收員,實際上他也是個活泛人,私底下也做些藥材交易的營生。就比如今天這塊兩元錢收到的何首烏,回頭他就能尋到門路以起碼幾倍的價格給轉(zhuǎn)手出去。 不管什么年代什么局勢,是人就都會生病的,生了病的人想治病、想保命,和那種急切的求生信念想比,藥物的來源就顯得無甚重要了。 “一言為定!”三娥揣著兩塊錢高高興興地下山去了。兩塊錢在2017年能買到什么?一根廉價的冰棍或者一包紙巾,但在當下,兩塊錢可以買一百斤白菜或者一斤多高級奶糖。 院門輕響,“同川哥,我回來了——” 何同川一顆心總算放下來,這山里地形復(fù)雜,她一個姑娘家自己跑進去還真不太讓人放心。 * 三娥伺候完何杏子和何林子兩個小家伙吃了午飯,林子去上學(xué),杏子在屋里午睡。她把菜園和雞舍收拾了一番,又端出一盆衣服準備拿到院子里洗。 夏天天熱,水缸里的水用得快,眼看剩下的半缸洗了衣服就不夠用的了,她找來大盆將剩下的水舀出來,又將缸子清洗干凈,拎起水桶和扁擔就要出去擔水。 一旁豎著耳朵的何同川聽懂了三娥的這一系列動作,平時都是何同海一早去擔滿一缸水的,三娥一個弱不禁風(fēng)的女孩子怎么做得來擔水這活兒,“你……放下吧,擔水不是你們女孩家做的。” “沒事,我以前經(jīng)常擔水的。”何同川主動同她說話,她還是挺高興的。何家離水井很近,左右不過三五十米的路程,蓄滿這一缸水也不過就是半個小時的事兒。 勸說無效,何同川不自在地站了起來,“這活兒你做不來,還是……我來吧。”能說出這么一句,何同川都不知道自己從哪兒來的勇氣,只是話一出口他又有些后悔,他不想自己在她面前出丑。 “那好吧,我同你一道。”三娥咬著嘴唇浮出一抹笑意,她想何同川能對自己有信心,他并不是什么都做不了的人,并不需要每天只守著一只藤椅與柳條竹篾為伴。 三娥走過去拖起他的手,將一條扁擔遞給他提著,自己拎著一雙水桶。倆人姿態(tài)親密地并肩朝水井走去。 何同川憑著從前積累的經(jīng)驗摸著轆轤上的繩勾拴住水桶,熟練地將桶緩慢沉入井中,輕輕拖動繩索手腕一抖,水桶便翻入水中,再緩慢上提,滿滿一桶水就被他直接拉了上來。 接著是掛上扁擔挑起來,多年的cao作早已經(jīng)深入記憶,這一切雖然缺少視覺的幫助,但做起來毫不費力。 三娥的手纖細柔軟,輕輕牽著他的手,如黑暗中的一盞明燈,微芒卻溫暖。 路上偶有村民經(jīng)過,新奇地跟何同川打招呼,從前他那么漂亮能干,人緣很好,大家對他的遭遇也十分惋惜,人前背后沒少唾棄那個拋夫棄女的林巧珍。現(xiàn)在見二川被三娥悉心地領(lǐng)著,臉上都帶著祝福的笑意。 兩人來來去去幾趟就裝滿了水缸,何同川站在院子里伸展了幾下臂膀,重新感受到了體力勞動的愉悅。 他聽著三娥呼啦呼啦洗衣服的聲響,安靜地繼續(xù)編弄手里的活計,心里卻是從前少有的平靜安寧。 * 通常母雞每天只產(chǎn)一枚蛋,三娥侍弄的四只蘆花雞卻時常三天抱倆,而且個個都是喜人的大紅皮。之前這些蛋何家自己舍不得吃,攢起來等城里副食公司的來收購換點零用錢,一斤雞蛋能換到五毛錢。 現(xiàn)在既然母雞增產(chǎn)了,三娥就籌謀著好好改善改善一家人的伙食,尤其是林子、杏子這倆正在長身體的小孩子,營養(yǎng)均衡還是很重要的。最近她就常常趁著大家都不在的時候和面蒸饃,面里加上兩顆雞蛋,吃起來口感差別細微,就像味覺靈敏的何林子,也只當是小嬸子蒸饃的手藝好。 三娥還在計劃著多養(yǎng)些雞,這樣將來吃雞蛋就不用偷偷摸摸、扣扣索索地藏著掖著了,說不定還能經(jīng)常吃吃雞rou,想起從前紅燒雞塊的味道,口水都快滴到洗衣盆里了。 她想到了大花兒,況家的那只公雞大花兒,或許這是一個一舉兩得的買賣。 晾好衣服,三娥說了句“同川哥我出去一下”,接著大門咣當一響人就沒影了。 何同川輕輕搖了搖頭,露出情不自禁的微笑來,隨即自己也愣了一下,自己有多久沒笑過了? 三娥跑到豬舍去找二娥,“姐,你晚上回去跟吳賢惠說,有人出兩塊錢買大花兒,問她賣不賣?” “啥?兩塊錢買只雞?還是只公雞!”二娥驚得不輕,“你說這人是瘋了么?有錢沒處花了?” “那你別管了,你就說是你找到的生意,倒是吳母虎見你賺了錢說不定就能對你好一些。千萬別說是誰買的,就說那人只跟你買雞,她肯定會賣的。”三娥詳細囑咐實心眼的二娥,她決定買大花兒除了想幫二姐在況家刷些存在感之外,的的確確也是對自己曾經(jīng)的動物實驗對象念及舊情。 三娥二話不說掏出賣何首烏那兩塊錢就拍到二娥的手里,“錢你先拿好了,別弄丟,放工回去就跟吳賢惠說這事兒,晚飯后我在山坡那邊等你拿大花兒。” 二娥呆呆地看著手里的巨款,半晌才冒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