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藥都不哭,不用像其他孩子得捏他的鼻子硬往嘴里灌,你和他說病了吃了藥就好,他老老實實依偎在你懷里,你喂他,他就喝一口,喝完了還記得擦嘴。” 老花眼角滑落兩滴晶瑩,他擦了擦,“明明吃了藥的,怎么就好不了呢?” 說完,他拿手捂著臉,泣不成聲。 他家老大是冬日去的,剛滿周歲,連著一個多月的湯藥,他的臉色很是不好看了,那晚喝了藥,抓著他的手,一遍一遍喊著爹爹,精神竟是比往日要好,他以為藥起作用了,心下寬慰,轉身放個藥碗,扭頭回來,他家老大就沒了,閉著眼,好像睡著了似的,卻也是永遠的睡著了。 妻子忍受不了這個打擊,不到半個月跟著去了,他爹想不開,得了風寒,便再也沒爬起來。 一家人,不到半年,便陰陽相隔,再無相見的可能了。 他從未和人說起過這些,二十年過去了,他以為自己心頭麻木了,原來,說起過往,心仍然會痛,村里人感慨他的遭遇,媒人上門給他說親,讓他再娶一個就好了,好日子在后頭,他妻子沒了,兒子沒了,親爹也沒了,再娶一個終究不是他想要的了。 黃菁菁默默坐在那,聽著他說起過往,和諧美滿的家獨留下他孤零零的人,天大地大,卻再也不是他的家了,以天為被,以地鋪床,流浪了十多年,麻木不仁,心灰意冷的活著,又是為何? 懷里的米久又不安的掙扎起來,她忙收回思緒,試了試小碗的溫度,然后喂米久喝奶,待床上的哭聲小些了,她才問道,“你家老大叫什么名字?” “無憂,他娘只盼著他一輩子無憂無慮,開開心心。”老花翻過身,背朝著黃菁菁,慢慢蜷縮著身子,嘴里呢喃著無憂的名字,他妻子死的時候,肚里懷著一個,說給無憂生個弟弟meimei,往后能互相扶持,無憂走了,弟弟meimei也沒生下來,就剩他孑然一身,他甕甕的道,“你說老大是不是把弟弟meimei帶去別處了?氣我沒一直守著他,把他娘也帶走了,怕是不想我陪著他們母子吧。” 他沒想忽視他,只是喝完了藥放個藥碗,他為何,為何就走了呢。 “是他娘不忍放下他一個所以才會陪著他走了,那么小的孩子,不管到哪兒,都要有人照顧才行。”黃菁菁不懂怎么安慰人,只是連續沒了妻兒父親,老二又胎死腹中,對一個父親而言,確實是沉重的打擊,她想老花想死是真的,死不了,只怕是他的亡妻生前叮囑過他什么吧。 很多時候,活著比死更痛苦,死了什么都沒了,留給活著的人的所有曾經美好的回憶都成了難以計數的痛苦。 屋里一時靜默,門外,叫黃菁菁和老花吃飯的周士武頓了頓,默默退了回去。 “是啊,她也是這么對我說的,但是我也想陪著他們啊......”老花曲起腿,雙手抱住雙膝,再次失聲痛哭。 黃菁菁喂米久喝了奶,想了想,起身把米久放在他身側,“你好好活著,心里記著他們,他們便是死了也一直活在你心里,高興的,快樂的過往便是支撐你活下去的動力,你如果死了,這世上,便沒人會記住他們了。” 說完,她走了出去。 人的一生會經歷很多事,遇見很多忘不掉的人,心頭留一片凈土給他們,他們便一直會鮮活的活著,不曾離開過。 走不出陰霾,便將其轉為晴天,帶著所有人的希冀活下去。 周士武站在堂屋門口,眼角有些泛紅,想來是聽到老花的話了,他伸手扶著黃菁菁進堂屋,沉吟道,“我傍晚回來時遇著桃花娘了,她說過幾日她要嫁人了,想過來看看您,我讓她回去了。” 這件事他原本不想告訴黃菁菁的,但聽老花說起從前,他又改了主意,決定和黃菁菁說說,“她爹給她找了戶山里的人家,離得遠,據說對方三十多歲了,父母雙亡,在樹上搭了兩間屋子,平日靠打獵為生,給了五百文的聘禮,她娘想也不想就點了頭,還是他爹壓著,打聽過對方的品行后才點的頭。” 黃菁菁不動聲色看著周士武,周士武又道,“她要把錢還給您,說進了山就不出來了,我讓她拿著,她生米久畢竟遭了罪。” “你做得對,甭管她出不出來,手里有點銀錢傍身總是好的,人活在世上,總要為自己做出的事兒付出代價,她改好了往后好好過日子以后還能過清閑日子。”黃菁菁沒料到范翠翠會來還她錢,她以為死皮賴臉想回來住呢,回眸瞅了眼西屋,她道,“米久往后就跟著你花叔吧,他幫你照顧孩子,你忙外邊的事兒,以后他年紀大了,你給他養老就是了。” 周士武毫不猶豫應下,“娘不說我也會的,當年花叔經歷那些事還能出手幫襯咱,真的是老天給條活路,讓咱遇到了花叔。” “你記著就好,走吧,吃飯。” 周士武做的魚腥味沒了,魚湯鮮美可口,黃菁菁給老花留了碗,剩下的讓劉慧梅喝了,周士武廚藝日益提高,但周士仁沒啥長進,炒的菜不是淡了就是咸了,或者沒熟,黃菁菁讓周士仁自己把炒的菜吃完,“你媳婦在,多問問你媳婦,凡事動腦子想想,悶著頭一條道走到黑,能學到什么?許多事是自己摸索出來的,說再多遍,記在腦子里不成,得拿出來用。” 周士仁沒有炒菜的天賦,他心里明白,只是不想黃菁菁發脾氣,訕訕點了點頭。 第二天,周士仁在灶房炒菜的時候黃菁菁便去守著,提醒把菜滴會兒水再下鍋,提醒他放油,放佐料,炒菜,翻轉,起鍋,一碗菜,是在黃菁菁的吆喝聲中鏟起來的,周士仁嘗了口味道,連日的怪味菜讓他叫苦不迭,這一碗,勉強能入口了。 有黃菁菁的提點,周士仁進步快,第一次煮出來的魚便沒有腥味,只是節省慣了,佐料舍不得多放,黃菁菁說過他好幾回,讓他被手抖,該放的時候就多放些,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對廚子來說,菜的美味比什么都重要。 慢慢的,周士仁有所改善,只是有周士武做比較,周士仁的廚藝始終被壓著。 老花在黃菁菁面前發泄過一回,翌日清醒過來,有些抹不開面子,躲了黃菁菁好幾日,黃菁菁當沒事人似的,該干什么干什么,老花那一段過去,她沒有提起過,家里人不管有沒有聽見老花哭聲,心照不宣的保持緘默。 天兒愈發熱了,麥子結了麥穗,到了做席面的日子,周士武和周士仁挑著籮筐出門,八桌席面,用不了太多人,黃菁菁只喊了劉大,劉二都沒去。 幾人經過孫家屋外時,院子里傳來孫婆子的催促聲,“老大,我和四娘說清楚了的,你和周二周三一起,你們小時候感情不是挺好的嗎,他們干活你當然跟著,麥子的事兒不用你cao心,我和你爹他們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