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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菁菁見她嘴巴上說不敢,眉頭卻擰得緊緊的,又想起肖氏對她的態度來,熱情溫和得奇怪,怎么個怪法她說不上來,劉家個個心思都是深的,黃菁菁哪能猜到她們想什么,呵斥劉慧梅回屋躺著,她轉身去了后院。 黃菁菁嗓門大,睡著的人都醒了,范翠翠趴在周士武胸前,“你聽著了吧,大嫂迫不及待想去鎮上,莫不是鎮上出了什么大事,真看不出三弟妹還有這個本事,昨天你不在,三弟妹弄得大嫂嗷嗷直叫,結果晚上就好了。” 周士武腦子還迷糊著,“你別挑事,大嫂原本就看不起村子,分了家,更是能光明正大住在鎮上,哪愿意在村里住?” 范翠翠心思活絡著,可不覺得這么簡單,貼到周士武耳朵邊,“我打聽過了,大嫂弟弟的差事是大哥幫他找的,大哥能耐大著,我看是大嫂怕大哥跟別人好上了還差不多。”劉慧梅嫁進周家好幾年了,桃花都七歲了,劉慧梅肚子一直沒動靜呢。 “她怕大哥被狐貍精迷了眼,自然要看緊些了,你說娘也是,大嫂這么多年沒孩子,娘就不著急?” 周士武腦子清醒了大半,拉開范翠翠,掀開被子下地,“娘咋不著急,你別煽風點火,真把娘惹急了,我也護不住你。” 劉慧梅和黃菁菁之間的事可不只一樁兩樁,不好扯內里的事。 “我哪敢惹娘,恨不得躲著她呢。”黃菁菁看了看窗外,也準備起了,床尾的桃花睡得香甜,范翠翠替她掖了掖被子,輕手輕腳下了地。 分家時,家里的幾只雞分了,黃菁菁分到兩只老母雞,和范翠翠劉氏的雞養在前院雞籠里,天暖和的緣故,雞開始下蛋了,黃菁菁從后院出來,就看范翠翠彎腰往雞籠里鉆,她動作大,其他雞縮著脖子朝外邊跑,黃菁菁皺眉,“老二媳婦,干什么呢?” “娘,我家的雞下蛋了,我把蛋撿回去。” 一只花色老母雞跳出雞籠,撲著翅膀往旁邊飛,下雨一直關在雞籠里,猛的出去,振奮不已,劉氏剛喂過雞范翠翠就鬧這么出,她訓道,“什么時候撿雞蛋不行,沒看天下著雨呢,待會你自己把雞攆進籠子里,否則明天別想有雞蛋。” 范翠翠爽朗的應了聲,撿了兩個大雞蛋,高興不已,哪管黃菁菁說了什么。 吃過早飯,黃菁菁背著背簍割豬草,東屋的門關著,窗戶大敞著,劉慧梅坐在桌前,不知在想些什么,黃菁菁看她一眼,扶了扶背簍上的草篷,割豬草去了。 細雨朦朦,薄霧籠罩,遠處的人不甚清晰,黃菁菁手里杵著竹竿,沿路彎腰割豬草,割到孫家地梗,她正欲彎腰便被一道薄怒的聲音喊住了,“四娘,我田埂上的豬草我要割呢,你去別處吧。” 黃菁菁頓了頓,剛轉過頭,就被人抵了下,腳下不穩,摔進了地里,孫婆子風風火火割了把草,語帶指責,“那天的事是你故意引我和馬婆子打架的吧,我兩幾十年的交情,不曾想你會背地算計我......” 那天,她和馬婆子不相上下,拖拉拽踢,雙方都沒討著好處,她臉上的淤青現在還沒消散,回到家被孫老頭一聲訓斥,說她幾十歲的人竟當著面和人打架,丟人現眼,兒子兒媳沒一個人幫著自己說話的。 村里一言不合動手的人不是沒有,黃菁菁和馬婆子從年輕打到現在,村里人都沒說什么,到她這,反而叫人貽笑大方,孫婆子心氣不平,黃菁菁在村里多潑辣的一個人,逮著誰罵誰,人緣極差,她呢,在各式各樣的人間周旋,不輕易得罪人,誰都說她人緣好,到孫老頭嘴里,反而不如黃菁菁。 讓她如何咽得下這口氣。 黃菁菁穩住身形,無所謂的聳聳肩,“說什么算計不算計,我不過提醒你馬家去年怎么占你便宜的事罷了,她兒子的腳聽說幾天就好了,都是一個村的,她狠心占你便宜,你氣不過動手是人之常情,和我有什么關系?” 腳上的雨靴是短款,褲腳塞進去就會自己跑出來,黃菁菁拿繩子拴著,這會兒沾了草上的雨水,濕噠噠的貼著腿。 黃菁菁抖了抖腿,踩上地梗,孫婆子冷哼了聲,左右看看無人,壓低聲音道,“四娘會過日子,村里說起你誰不豎大拇指,我和你無冤無仇,你算計我作甚。” “沒啊。”黃菁菁抖著腮幫子,一臉無辜,“是你自己跑過去打人的,怪在我頭上做什么?說起來,我還有件事問你呢,我當日只和你說過賒只豬來養,怎么隔天就傳開了,難道誰長了順風耳不成?” 她沒錢是人盡皆知的事,孫婆子此舉分明有看笑話的意思,黃菁菁最討厭當面一套背面一套的,她可沒忘記去年割樹葉掙了錢,孫婆子在村里編排她不近人情吃獨食的事。 她本不是善人,又何須裝可憐。 孫婆子動作一僵,眼神左右閃了閃,“不知你說什么,士文爹在的時候,我家那口子和他跟親兄弟似的,我兩進村的年頭一樣,兩家走動得比別人頻繁,沒想到士文爹死后,你竟離我們越來越遠了。” 黃菁菁嘴角噙著陰冷的笑,“我一寡婦,不離你們遠些,難道眼睜睜看著你們把我沉塘?” 村村都有死了丈夫的寡婦,對女人來說,死了丈夫明明是悲劇,周圍的人不拉襯一把就算了,總懷著敵視的眼光,寡婦在她們眼中看來是蕩.婦,成天想著勾引男人,原主心思聰慧,怎會看不清局勢,不離她們遠些,被沉塘也不可知。 黃菁菁問過村里的孩子,受大人影響,連孩子對寡婦都帶著鄙視的心態,誰家小孩遭到全村孩子奚落嘲笑,那孩子多半是死了爹的。 黃菁菁說著話,順勢彎腰割了把豬草,村里人的規矩她還是清楚些的,只要不是地里的莊稼,雜草隨便割,不分你的我的,地梗兩邊都有地,可不是孫婆子的。 孫婆子一時不察,沒想到黃菁菁會把一些話攤開講,周老頭是生病去世的,病倒不過三個月就沒了命,村里媒人勸黃菁菁改嫁,黃菁菁沒答應,爭一口氣要把孩子養大,村里就有些閑言碎語傳出來,黃菁菁年輕時長得不錯,村里人坐一起愛開玩笑,周老頭在的時候他們就愛打趣黃菁菁,周老頭死了,村里有些漢子的確蠢蠢欲動,她當然要管著她家那口子了,一旦和寡婦攪在一起,名聲就壞了,哪怕兩人清清白白,說出去也沒人信。 怔忡間,黃菁菁貼著地把豬草割得干干凈凈,她回過神,黃菁菁已經背著背簍走了,頭上的草篷一晃一晃的,孫婆子動了動唇,喊了聲四娘,“你特的欺負人了些。” 黃菁菁揮揮手,朝著旁邊地梗去了。 孫婆子跺腳,義憤填膺的追了上去。 兩人加起來近九十歲的人,為了豬草差點吵起來,孫婆子注意臉面,怕被人聽去了,黃菁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