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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喧鬧起來,四處都有驚訝的學生和老師在來回走動,還有人正忙著給家長打電話,或者是跟朋友商量事情寂靜的大禮堂,現在儼然成了個菜市場。其實一開始大禮堂里的氣氛還不錯,雖然有些學生醒來,但是在那七個學生的安撫下大家雖然一頭霧水也能暫時保持平靜,可惜在學生醒來之后,老師們也醒了過來。學生在老師面前畢竟比較弱勢,拉不住人,結果就是局面漸漸失控。而當教務主任等幾個巨頭醒來之后,外面可能有危險不要出去這種傳言也沒用了。想要在菜市場里面找到那七個學生是不太可能了,張非只好遺憾地聳聳肩。左右瞄了瞄,趁著所有人都想快點出去沒人有空注意他的時候,張非悄悄摸到大禮堂的角落,打算在這兒先休息一下。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江浩撐著周澤,一點點走出門口。雖說現在血氣已經補足,可某人依舊是一副我很虛弱我很受傷的模樣,理直氣壯地賴在班長身上,就好像剛才耍著帥說出欠人情不還不是我的風格這么時髦的話的人不是他一樣。把心里好不容易冒出的那一點感動踩了個稀巴爛,江浩黑著臉跨出了大禮堂的門。出門的那一刻,他的心其實還是懸在空中的。這一晚他們經歷了太多,大禮堂是他們最后的倚仗。再度走出這里,總有一種下一秒就會看到滿學校鬼的不祥感。好在踏出大門之后,落入眼中的景象讓他放下了心。重華校園內,曾經籠罩的陰氛盡數而散,天上的月亮也總算愿意從云彩后走出,將月華撒入校園,為這飽經波折的學校,披上一層淡淡的光亮。寧靜的月、平淡的風、偶爾響起的議論,匆匆走過的學生和老師眼前的學校,是那樣安寧和美好。我這輩子,絕對不會再抱怨一天學校無聊。周澤的聲音,或許也可以說出江浩的心聲。偏頭看了眼與自己同生共死過的人,江浩嘆了口氣:我也是。誒,班頭你抱怨過學校無聊?周澤大驚小怪。你當我是那種連抱怨都不會有的人么?江浩掃了他一眼。你看起來就是那種連中學生行為守則都會背下來一條條照做的人嘛周澤小聲嘀咕著,眼睛不經意地一掃,恰好瞟到了自己搭在江浩身上的手。他的手腕上貌似掛著什么很眼熟的東西那什么班頭,你的手鏈好像還在我這兒。你才發現?我還你吧。舍利子誒,這東西不是罕見到不行的東西么,搞不好價格也能貴死人不用了,江浩哼了聲,你已經送了我一個更貴的,就當交換吧。更貴的?周澤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江浩面無表情地抬起右手,他的手腕上,清晰的一圈青痕。在被某人用那種鐵鉗子似的力道捏了那么長時間之后,還不發青就見鬼了!周澤一身汗,卻聽江浩涼涼地說:你看,這么好的一個玉鐲,哪是在下區區一條舍利手鏈比得上的呢?我真是占了大便宜啦~班頭,我錯了!我錯了!狠狠瞪他兩眼,江浩還想再說兩句,卻恰好看到了鐘錯。現在的鐘錯已經又恢復成了小孩的模樣,他的眼睛在人群中搜尋著,看到他們兩人后,鐘錯走了過來,遞上一樣東西。是周澤的手機。謝謝。不客氣,是我們該謝謝你。接下手機,周澤很認真地說,要不是你和老師,我們現在大概統統都要被那些鬼大卸八塊生吞活剝了沒這么夸張。微微一笑,鐘錯搖了搖頭。看了看鐘錯,周澤猶豫了一下,還是忍不住問道:那個嗯?你們的身份大概是不能告訴我啦,不過能不能,至少告訴我一下你們是什么關系?周澤眼中閃爍的八卦之光讓江浩都有點看不下去了,呼了他一巴掌之后,江浩剛想把人拖走,卻聽到鐘錯開了口。我也說不好我們是什么關系,只能說他是我的非常重要的人。好像只是一眨眼的工夫,大禮堂里的人就走了個干干凈凈。雖然知道椅子上可能更舒服,張非卻實在沒有動彈的力氣了。他瞇著眼,坐在地上,心里唯一的愿望就是有人能來幫他關個燈現在大禮堂里太亮堂了,實在不適合睡覺。半睡半醒之間,他聽見大禮堂的門被人推開,隨即,是輕輕的腳步聲。那聲音聽起來有些熟悉這樣想著,張非強撐著睜開了眼,看著走來的人。鐘錯一進大禮堂就看到了坐在地上的張非,在心里無語了一下某人有軟乎乎的椅子不睡偏要坐地板的表現后,他走了過去。直到兩人之間只剩下了一步的距離,他才停了下來。盯了一會兒張非,鐘錯伸手入懷,再拿出來時,他手上多了個亮晶晶的手環。抬手一丟,束靈環在空中劃了個漂亮的拋物線,穩穩落到張非手中。拉出個懶笑,張非把束靈環重新套上手腕。那感覺說不上好,卻非常懷念。干得漂亮,兒子。張非笑了笑,說。干得漂亮,你。前半句說得順暢,后半句卻卡了殼。沉默了一會兒,還是接上了硬邦邦的一個你。他們審視著彼此。張非看起來只能用一個慘不忍睹來形容,這一晚上他被火燒過被水泡過,在地上滾過躺過,原本還算干凈的白襯衣早臟得連抹布都不配競爭,領帶也不知扔到了哪兒,頭發亂成了一團,還夾著草葉。鐘錯也好不了多少,他倒是稍微干凈點兒,可身上到處血跡斑斑,臉上帶著明顯的蒼白,身體晃晃蕩蕩,光是從門口走來這里的一小段路,都讓張非數次擔心他會摔倒。慘、真慘。可就是這樣慘兮兮的兩個人,臉上卻都掛著笑。張非扯著嘴笑得肆無忌憚,還有點傻氣,好像一口氣中了幾個百萬大獎。鐘錯笑得含蓄點兒,只是嘴角揚了起來,眉眼彎彎,卻也是在他臉上難得一見的快樂。面對面笑了半天,鐘錯率先收斂:不出去?外面肯定鬧成一鍋粥啦,還不如這里清靜。張非的身體向下軟了軟,我在學校里可沒有宿舍,又不想回家,只能在這兒湊合湊合。鐘錯盯著他不吭聲,張非干脆異常豪放地把身體攤開:來,你要是有興趣一起睡,我可以暫時把我溫暖又柔軟的懷抱借給你。鐘錯磨牙,他狠狠瞪了張非兩眼。走到他身邊,在隔著小半米的地方坐下。那什么,你要是有空,能不能先把燈關上?起身,關燈。明亮整晚,大禮堂內重歸黑暗。重重倦意與累積整晚的疲憊潮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