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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實,猶記那夜燈火通明,百花競芳,一身英氣的少年郎將她緊緊護在懷里,那般霸道地宣誓: “縱使天塌下來,也有我頂著,莫怕。” 可現在呢不只是她,就連他的天,也在頃刻間轟然倒塌。 他再不會將她擁入懷中,告訴她,她心悅與她,要將她娶進門,沖破文武官之間自古以來的矛盾,讓她光明正大的做她宇文沛的愛妻,宇文家的媳婦.... “芝芝,保重.....保重!” 薛芩芷再也忍不住,伏在桌上淺淺啜泣起來,漸漸地,演變成泄憤似的嚎啕大哭,哭自己這尚且溫熱的連綿心意,同時,也在為過去劃上一道終止符。 結束了,一切都.... 而薛家與宇文家這對可憐鴛鴦,就這么被拆開,眾人對此既不驚訝,也并不認為它理所應當。 皇城那么多人,那么多事,八卦閑談更新換代的速度極快,不過幾日,這場曾經鬧得滿城風雨的風流軼事也逐漸地淡出視野。 唯有當事人要刻骨銘心些,可日子嘛,總是要過的,薛芩芷前段時日元氣大傷,老太君心疼的緊,故特地選了三月二十這日說要給她辦場不大不小的家宴,讓薛芩芷提起精神來。 誰知,這一場家宴,又在薛家明里暗里掀了一場不小的波瀾.... 當然,這是后話了,在此之前,阿寧也前前后后往宋晚賢哪里跑了幾次。 兩人互為摯友,互相亦了解的很,這好比兩只同樣狡猾的狐貍撞在一起了,彼此要從對方嘴里奪下一塊肥rou來難比登天,兩個人皆軟硬不吃,便開始開誠布公地,將其道理來了。 阿寧合上手里的賬本,道: “據我所知,西瀾國幾年來光是靠著販米給臨近諸國已經很賺了一筆,收入幾乎將于稅入持平,可以說是一筆一本萬利的生意。” 阿寧報了個大致的數目,引得宋晚賢驚地茶也不喝了。 宋晚賢挑眉看她:“這些數兒你又是從哪里得來?我原先以為你這兩年蝸居夏丘,該是收斂了許多鋒芒,沒想到啊沒想到,還是有這些個手段在。” “這些你就別管了。”知曉他欲移轉話題,阿寧準確地扼住他的話喉: “說吧,宋大人,何以突然變故。放了這么一筆大買賣不做,偏要學別人種起茶來? 西瀾土地平坦,是難得一見種植水稻的良地,可若是茶葉,就要另當別論了,何以偏要做這一筆賠錢買賣?” 宋晚賢嘖嘖兩嘴:“我便瞧不慣你這凡事朝前看的態度!事事哪能如此膚淺?” 阿寧失笑,逮住他話里漏洞逐一攻破: “那便是說,你做這一門生意不是為了錢,亦或,有比錢更加吸引你的利害關系?宋大人啊宋大人,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你啊你....” 宋晚賢狀似惋惜地看著她:“女人始終不能太聰明,聰明過頭了,日子也難過的很。” 道理雖是這么個道理,可也因人而異。 這一次,兩人五五分平,打了個平手,宋晚賢三日后離開夏丘,阿寧捉摸著在他臨走前再來一次,徹底將他拿下。 薛家這場家宴半地也算宏大,特地請了皇城最有名的廚子cao刀,浩浩蕩蕩地辦了這么一場,請了薛家遠親近鄰來,這么多人,權當給薛芩芷沖沖喜。 薛芩芷其實較之前幾日狀態已經好轉許多,這也讓眾人很是安慰。 夜幕降臨,家宴也開始了。 在場的都是薛家人,間或幾個平日里與薛家相交甚好的幾戶人家,都是自己人,談話也隨意的多,并不多拘謹。 也有人醉了酒,借了酒膽拿薛芩芷開涮: “芝芝啊,他人都說,這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天涯何處無芳草?” 薛芩芷臉色起先一變,可最終也只是抬起臉來悄然一笑: “大伯您說的對。” 眾人哄笑,看來這薛千金啊,總算在漸漸放下心懷。 而韞儀處在中間,也算唯一一個‘外人’,且還是身份尊貴的皇親國戚,皇帝的親meimei。 眾人起先還有些顧忌,可一見這十公主臉上笑容始終溫婉,神情平和,并不似傳說中那般驕縱性子,便更加隨意了。 甚至有人開起了十公主的玩笑話來,借以瓜熟蒂落的淺談暗指這小公主平坦了兩年的肚子,言外之意很是明顯: 咱們薛家啊,什么時候能再添香火?一解老太君夙愿? 韞儀哪里聽不懂?神色閃過一絲慌張,顯得有些局促,這時一雙溫暖手臂伸過來,愛憐地環住她瘦弱的肩膀,薛景衡也有些醉了,呼出的氣帶了些酒氣在她耳邊縈繞: “韞儀素來臉皮薄,各位叔伯們就莫要擾她,這樣,景衡今日便作陪,好好陪你們喝個不醉不歸。” 他的聲音帶了酒意,是極醉人的。 韞儀不自覺地紅了臉,暗嘆一聲自己怕也醉了。 聽了薛景衡這這番話,幾位薛家長輩自然不會輕易地放過他,幾句客套話后,便開始一杯杯地喝了起來。 薛景衡不一會兒便扶著額告饒,他其實酒量很好,可也沒好到任意踐踏身子的地步,此番尋了個機會告饒,既給自己找了個機會開脫,也給足了幾位叔伯臉面。 其中一個年級約有四十五六的長者瞧了瞧薛景衡,生了些感悟,也未想太多,說了出來: “要說咱們薛家兒女啊,就數長亭性子最能喝,前些年,可不就放倒了一大桌子人?” 這話輔一出來,氣氛便有些不對了。 老太君慈眉善目地提醒: “老三,你醉了。” 薛潛也哼了一聲;“哼,可不就是醉了,竟開始胡言亂語了。” 薛老三自然是醉了,因而才如此無所顧忌,竟還攬上了韞儀,問了句: “公主,您嫁進咱們薛家兩年,怕是極少見到這位小叔子罷?長亭啊,武功可好了!” 韞儀臉上一紅,忙低下頭掩飾: “自,自然是知道的....” “老三!夠了,既然醉了,還不回去躺著?來人啊,將三叔拉下去、” 哪想,下人還沒走進呢,薛老三已經筆挺挺地倒在桌上,伴著香鼾聲,不一會兒便沉沉睡去。 眾人打著哈哈笑著,此事便這么翻了篇。 韞儀臉上浮現出一種,不知是失望,還是高興的神情,她忙掐掐自己的臉,提醒自己要保持鎮定。 這一掐讓她發現,原本攬著她的薛景衡不知何時已經收回了手臂,肩上乍涼讓韞儀稍顯不適。 抬頭看他,薛景衡并無異樣,眉眼含笑,半倚著身子同他人說說笑笑,偶而放聲大笑,偶而捉弄他人,倒也并無其他。 只除了,擺在他面前那幾壺原本滿滿當當的酒不止何時已然見了底。 家宴結束的不算很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