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蠻駙馬爺

    作者：吃飽喝足的狗蛋

    第1章 琵琶樂師

    許翠山對著那朦朦朧朧的銅鏡把頭發(fā)理了理，又扯了扯身上有些不太合身的衣服，努力把那寬松的領(lǐng)口給拉攏起來，然后抱起了放在床上的琵琶，邁出了逼仄陰暗的小屋。

    夏夜的風(fēng)是濕軟的，是粘稠的，好像一只汗津津的小手，拂過了他的胸膛，又蹭過了他的脖頸。

    從昏暗的閣樓順著木樓梯嘎吱嘎吱地往下走，推開了半掩著的那扇門，忽地眼前一亮，豁然開朗。撲面而來的歡聲笑語，縈繞耳邊的鶯聲燕語，撲鼻而來的胭脂香粉，還有滿目柔情的綾羅絲綢。男俊女俏，個(gè)個(gè)風(fēng)情萬種。

    許翠山順著三樓的回廊往下走，抱著琵琶躲過了撲過來的醉醺醺的男女，一路冷著臉，便到了一樓。

    一樓的正廳中此刻正是熱鬧，一隊(duì)只穿著紗裙露出了光潔的臂膀，手腕上纏著金飾鈴鐺的妖媚女子站在了廳正中的鮮花臺子上，踩著婀娜的舞步，叮叮當(dāng)當(dāng)?shù)靥ㄎ琛?/br>
    “山哥，等你好久啦！段哥哥說，你再不來，就不帶你去了。”一個(gè)穿著金粉大袖寬衫的少年拉住了許翠山的手腕，他見許翠山躲避了一下，又護(hù)著懷里的琵琶，頗有些不高興地嘟起了嘴巴，道，“山哥喜歡琵琶，比喜歡人還多。”

    許翠山輕咳了一聲，誠懇地看著面前的少年，道：“阿梁別鬧，琵琶太貴，若壞掉了，就買不起了。”

    “段哥哥早就說了，只要你愿意，別說是琵琶，就連買一棟宅子也是有人愿意的。”少年阿梁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又帶出了幾分雞賊的樣子，“山哥，你既然到我們這兒來了，何必只做個(gè)樂師呢？段哥哥又不會虧待你，你做樂師苦哈哈的，就算跟著我們出去一趟，也賺不到什么銀錢呀！”

    許翠山靜默了一會兒，卻并沒有回答，只抬眼看向了門口，只見一個(gè)身材高挑的男人正往里面張望，顯然便是阿梁口中的段哥哥段清之了。

    “先出去吧！”許翠山反過來拉住了阿梁的手腕，也不欲與他再多說什么，便從人群之后穿出去，到了門口，便和段清之打了招呼。

    “走吧，就等著你倆了，他們都已經(jīng)先走了。快上車去。”段清之先讓阿梁上了馬車，又上下打量了一番許翠山，伸手從他懷里把琵琶給抱出來讓阿梁拿好，然后把他在房間里面給拉攏了的寬松領(lǐng)口又扯開了，“天氣這樣熱，你也不怕悶出痱子來。”

    許翠山有幾分尷尬地重新拉了拉領(lǐng)口，也不說話，便只跟著段清之一起上了馬車，然后把阿梁懷里的琵琶重新抱在了自己懷里。

    “山哥真沒趣。”阿梁嘟噥了一聲，便去看窗戶外面了。

    .

    京城的夜晚是熱鬧非凡的，因沒有宵禁，于是人們樂得出來四處游玩，又因?yàn)槭窍娜眨S多攤販都直接擺在了街上，兩邊的酒樓等等也都大開了門窗，一眼看去只覺得人聲鼎沸。

    阿梁從馬車的窗戶往外看，幾乎看得眼睛發(fā)直。

    段清之笑了一聲，道：“可收一收吧，一會兒到了丞相府上，可不能這么沒眼色，看什么都看得癡癡傻傻。”

    阿梁不服氣，道：“我只是這會兒看一看，等到了丞相府，我就專心地吹簫，怎么會癡癡傻傻？”

    “那可好，一會兒去了丞相府上，你可得仔細(xì)些，說不定能一飛沖天呢？”段清之口中對阿梁說著話，目光卻投向了旁邊的許翠山，“小山弟弟，今天你準(zhǔn)備了什么曲子？聽說今天長公主也在丞相府上。”

    許翠山愣了一瞬，垂眸許久，道：“或者都可以。”

    段清之笑了笑，看著許翠山道：“你來我們清商閣這么久，做了這么久的琵琶樂師，真沒想想別的……？見過了這么多的達(dá)官顯貴，還甘愿只做一個(gè)琵琶樂師？”

    不等許翠山回答，旁邊阿梁插了嘴，道：“山哥清高，平日里段哥哥不請，都不下樓來和我們一塊兒玩的。”

    “你整日只想著玩。”段清之笑罵了一聲，“你若是把心思放在簫上頭，早就吹出了名堂，何至于到現(xiàn)在也只能跟著大家一起混混。”

    阿梁嘟了嘴，道：“我又不打算吹一輩子簫，我到清商閣來，就是為了找個(gè)疼我的，也不拘男女，帶著我吃香喝辣就好了。”

    段清之笑了笑，仍是看著許翠山：“小山弟弟應(yīng)不是這么想的。”

    “段哥之前把我從雍州帶到京城來的時(shí)候，我便說過了，琵琶乃是家中傳承，我只是想做個(gè)普通的樂師而已。”許翠山平靜道。

    “到京城這么久，不考慮變一變心意？”段清之好奇問道。

    許翠山不冷不熱地抬眼看了看段清之，仿佛沒有回答的意思。

    段清之也覺得有些沒趣，索性不再與許翠山說話，只回頭與阿梁東扯西拉了起來。

    .

    抱著琵琶的許翠山往后靠了靠，從車窗外有涼風(fēng)吹進(jìn)來，此刻便不那么熱了。

    他是從雍州被段清之找到，然后被帶到京城來的。

    段清之是京城清商閣的老板，手底下養(yǎng)著舞伎樂伎無數(shù)，平日里便是行走在達(dá)官顯貴當(dāng)中——當(dāng)然了，這是明面上的生意，暗地里段清之也常常為著各方人物穿針引線，究竟做什么，大家也都心知肚明。

    許翠山名字雖然土氣了一些，但一手琵琶彈得出神入化，正是青蔥少年的年紀(jì)，長得又漂亮俊美，從他跟著段清之在各家跑過幾趟之后，便常常有人問起。

    不過他從雍州來的時(shí)候便咬定了自己只做樂師，段清之明示暗示之后得不到回應(yīng)，雖然有些遺憾，但也從來沒有放棄過說服他的念頭。

    在馬車上這樣對話不是第一次，當(dāng)然也不會是最后一次。

    .

    穿過了熱鬧的大街，外面的喧嘩聲漸漸消散，接著是馬車停下。

    段清之首先從馬車上跳下去，然后伸手接過了許翠山懷里的琵琶，等到他從馬車上下來，才把琵琶還給他。

    阿梁緊跟在后頭，下了馬車之后先“咦”了一聲，有些意外：“怎么這次我們走正門了？往常不都是從角門進(jìn)去么？”

    “你記住了，有長公主的宴會，咱們這樣的人也是能走正門的。”段清之嬉笑了一聲，見先頭那幾輛馬車上的人還在門口等著，便快步拉著阿梁和許翠山走了過去。

    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