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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如果求,就等好了再說。”說罷,他再不看顧少白,只是喊了羽十三過來,要他去把李至善帶來。顧少白心急如焚,覺得從肚腑之處一寸一寸地開始發(fā)麻,他感覺不到疼痛,卻也知道這樣反而更不好了。他牢牢抓住慕清灃的手碗,指尖陷進肌膚掐得他皮破血流,眼眸之中不可控地流下淚來,“聽我……說,求你……”慕清灃低下頭來俯望著他,目光像萬里冰封的雪原,顧少白短暫地怔了一怔,這樣的眼神多像那一世望著被繩索捆著扔在地上的自己,無情、冷酷、睥睨著渺小而茍延殘喘的他!如今,仍是這樣,自己用去一條命仍是可憐巴巴地想換他一點同情、一句承諾,可是,這樣也不行么?顧少白明白時間所剩無幾,他不允許自己沉淪在上一世慕清灃給他留下的夢魘之中,他執(zhí)著而堅定地與慕清灃對視,目光逐漸渙散,卻清清楚楚地寫滿了懇求,稠密的睫毛被大量的淚水沾濕,唇色與臉色一樣蒼白透明,“我知道……你功夫高……我……替你,擋箭……多余了……”慕清灃的臉漸漸有些模糊,好想睡覺,顧少白閉了下眼,很快又睜開,瞳孔的光卻黯淡下去,“可是……看在我也算……盡了力的,咳咳……份上,求你……”他沒再說下去,因為慕清灃正將他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掰開,渾身的力氣已被抽得干干凈凈,他已無力去握住什么東西,眼前的光一點一點的消失了,再不看見那人的臉,四周忽然安靜下來。顧少白感覺被喂進了一粒藥丸,墜入黑暗之前,他最后的念頭是想把臉上的面具扯掉,至少,讓他看到顧少白的臉!讓他知道,伴他多日的人是誰!這個微末的念頭,只換來食指指尖最后的顫動,然后,一切歸于黑暗!耳畔,最后一抹聲音飄過,“如果,你挺不過來,那么你所想救的人,想求的事兒,將永遠無人知曉……”慕清灃接過暗衛(wèi)的“大還丹”塞進顧少白口中,看他下意識地吞了下去,便再無動靜。他使勁地摟緊了他,嘴唇貼上他溫涼的耳垂,輕柔地說了一句什么。這具身體很軟也很涼,很想永遠這樣不撒手。黑衣人警戒著圍在他四周,他不開腔,無人敢出聲。太陽毒辣辣地炙烤著大地,慕清灃卻如墜冰窖,手足僵硬,連指尖都是冷的。懷里的人微弱地呼吸著,幾乎感受不到他胸膛的起伏,蒼白的臉上籠著一層將死的黑氣,唇色由青白漸漸變?yōu)榈希@是毒.藥擴散的癥狀。李至善是腳不沾地被兩個暗衛(wèi)架過來的,他第一次體會了一把飛的感覺,胡子眉毛凌亂地粘在汗?jié)竦哪樕?,極其好笑、狼狽。雙腳落地的瞬間,他老而不昏的眼睛立刻看到了跪坐在地上的慕清灃,這才長長出了一口氣,是熟人,一顆提在嗓子眼兒,還以為老命不保的心,這才放下來!慕清灃抬起頭來,淡淡地說道,“李大夫,他中毒了?!?/br>李至善手指搭在顧少白腕脈上,不一會兒,他就收了手,不說病情,卻望著慕清灃問道,“你究竟是何人?”慕清灃無心再隱瞞,“本王,當朝沂親王,慕清灃。”李至善聽了,并沒有驚慌之色,只是輕輕點了點頭,“我說呢,這毒霸道得很,你必是給他服了什么靈藥,否則,小老兒來了,應(yīng)該看到的是一具尸體?!?/br>“不過,你給他服的藥雖千金難得,卻也只是延緩毒發(fā)而已,這毒棘手得很,我只能盡力而為……”慕清灃忽然打斷他,“盡力就好……”他一招手,羽十三立刻走至近前,單膝跪下。慕清灃道,“除了你,其余人都留下,送李大夫與他回醫(yī)館,護他二人周全?!?/br>一名黑衣人背起顧少白,李至善也隨著正要離去。“李大夫”,慕清灃忽然又喚住他。李至善回過頭來,“王爺還有什么吩咐?”慕清灃頓了頓,“請您一定要救活他,如果他能活下來,本王一定重謝!”李至善望著他,這個人,與前兩日那個阿成,就像截然不同的兩個人,此時的他,周身散發(fā)著睥睨天下的王者之氣,如同雄踞于山崖上的鷹,眼鋒銳利、冷僻孤傲。目光里卻透著難以掩蓋的不舍與懇切!李至善點點頭,又被兩個黑衣人托著飛走了。風(fēng)聲掠過耳際,他想,這副老骨頭很快便會散架了。羽十三牽過兩匹馬,慕清灃與他一起翻身上馬,飛奔的馬蹄踏起一溜煙塵,直奔荊陽縣而去。一路走,一路聽羽十三匯報。果然,羽十三帶著暗衛(wèi)剛出鎮(zhèn)口便遇到劫殺,來人雖也出手不俗,卻還不及攔截慕清灃這行人,目的顯然只是拖延時間。只是,他們始料未及的是,慕清灃的武功已臻化境,車輪戰(zhàn)術(shù)居然未能奏效。慕清灃暗暗心驚,李至善的兒子在街頭大肆搜查,只是要逼出他而已,而謀殺早已張網(wǎng)以待,甚至,料定了他為了顧少白會舍掉大路,改走水路。他冷笑一聲,好,葛春暉,好計策,只是不知道,本王撒的這張網(wǎng),你能否逃得掉!慕清灃這張漁網(wǎng)的關(guān)鍵人物“鄱陽王”蕭朝訓(xùn)帶著一萬人馬,如約隱藏在荊陽縣郊的一處小樹林內(nèi)。蕭家祖上,以開國之士封異姓王。蕭朝訓(xùn)年近五十,助先帝平叛東線小國之時,其獨子陣亡。之后,東境戰(zhàn)事了卻,蕭朝訓(xùn)哀傷難抑,自請歸鄉(xiāng),先帝便賜其封地“鄱陽”,并許其一萬私兵。他也是本朝唯一一位降旨許其在封地豢養(yǎng)私兵的臣子。此時,他正坐在大石上,思索著前日沂親王黑衣暗衛(wèi)帶來的手書。手書上蓋有沂親王的印章,聊聊幾句,并不詳盡,只是要他帶兵在此等候。于是,他就來了。冒著未經(jīng)圣旨私離封地的大罪,不為別的,只因為那個人是沂親王。戰(zhàn)場上救過他的沂親王。當年東境一役,蕭朝訓(xùn)因獨子陣亡,懷必死之心與敵軍絕戰(zhàn)于索陵溪。那一役,血流成河,雙方都死傷慘重,而他硬是拼著兩敗俱傷,也要斬敵首于馬下。正當他一刀捅進敵首的胸口之時,敵首的劍也堪堪到了脖頸,避無可避之時,一人從天而降,格開了那把差點送他進鬼門關(guān)的劍。來人,正是十七歲,還略顯青澀的慕清灃。那是他第一次主動請纓上戰(zhàn)場,敵將授首,他們贏得了關(guān)鍵性的一役,從此勢如破竹,叛國臣服。慕清灃臨走,只留下一句話,“蕭小將軍征戰(zhàn)沙場,馬革裹尸,是戰(zhàn)將應(yīng)有的殊榮,您若是一意求死,豈非寒了他九泉之下一顆欣慰滿足的心?”一條命、一句話,一生知己!作者有話要說:多多留言??!親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