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刀記（四）雨中曲

    雞飛狗跳終于安穩(wěn)下來，賀茂忠行簡單的給我講述了一下昏睡一天以后的事

    情發(fā)展。

    「不是，中行先生。什么叫有學徒借用寶物違規(guī)cao作導致了天象異動？」完

    全違背事實的解釋讓我非常費解。

    「阿越啊，情況就是這樣，我們總不能昭告天下，說天皇大人白日宣yin的時

    候驚動了鬼神，所以降下天罰燒毀了宮殿，皇家威嚴會變成笑話的！簡單地說

    ……」

    頭頂上頂著一個明顯腫包的賀茂忠行大人難得擺正了姿態(tài)，正準備嘮叨卻被

    一個略顯低沉的聲音打斷了：「簡單的說，他們把你推出去背鍋了。」

    說話的是賀茂忠行大人平時最親近的式神貓又，也是剛剛用棍子主持正義的

    那位少年。

    雖然體態(tài)上除開頭頂?shù)膬芍粫拥呢埗酝夂褪臍q的少年人沒什么區(qū)別，

    但是一行一動的干凈利落卻給人非常干練可靠的感覺。

    「別說的這么難聽嘛，貓又。」手按住少年的頭使勁揉了揉，差點再被抗議

    的咬一口。賀茂忠行沖我比了個拇指：「和得到的好處比起來，背鍋也沒什么啦！」

    「好處？除了我脖子現(xiàn)在疼的厲害以外，還有什么好處？」我下意識摸了一

    下自己的脖子，痛感依然明顯。

    也許問題過于直白，那個從來都不知臉皮為何物的老人家居然臉色紅了起來

    「啊哈哈，好處大大的啊，你看，阿越。我的貓又，還有晴明的蜜蟲，都會跟隨

    在你身邊一陣子喲！而且不需要你出錢養(yǎng)活的那種！」

    「先生，我還沒從因陰陽寮的大考畢業(yè)，還不是正式陰陽師。」

    我并不相信天下會有免費午餐。而下一刻，一個了不得的消息被面前糟老頭

    子喝涼水一樣的講了出來。

    「沒事，反正你因為要替天皇陛下背鍋，已經(jīng)被驅逐出京都陰陽寮了……」

    「噗。」嗯，我也很配合的同喝一口水，并且噴了對面老頭子一臉。

    腦門因為水珠變得閃亮亮的老頭兒今天脾氣似乎特別的好，尷尬的擦了擦臉，

    接著說道：「別激動，普通人如果擅自損毀大殿那可是要被砍頭的呀！阿越！」

    「損毀大殿的又不是我！」我沒好氣的還著嘴。

    「誒~可不能這么講，如果說你脖子上沒有那道印記的話，那的確不是你，

    可是現(xiàn)在嘛，卻也不算冤枉了你。」

    這話一出口，一道閃電劃破天空，悶雷聲響，一陣大雨傾盆而下。

    我下意識抖動一下，身后便傳來一片溫暖。是蜜蟲輕柔的靠在了我身上。溫

    暖柔軟的身體簡直是最佳安慰劑，連雨聲也變得輕柔起來。

    「咳咳，你們才剛見面，不要擺這種下流的姿勢，老人家會嫉妒……哦不對，

    老人家會生氣的！」

    「先生，還是請繼續(xù)說吧。我可沒有損壞什么大殿。難道我向您拋出去的侍

    女是一張易爆符？」

    賀茂忠行神色有些古怪，但是也繼續(xù)說著：「倒也不是，你知道雷火是那把

    妖刀招來的吧？」我不置可否的點點頭。

    「那就是了。」老頭子雙手一攤：「現(xiàn)在那個勞什子刀已經(jīng)變成你的式神了，

    所以問題怪你，也不算冤枉吧。」

    「誒誒誒誒？！」

    一般來說，普通的陰陽師和式神締結契約的時候，需要有符咒這種東西

    存在的。符咒越好，可以締結式神的強度就會越高。這是所有見習陰陽師在陰陽

    寮學習的天就被教授的知識點。

    而被陰陽寮承認為正統(tǒng)陰陽師有關鍵一步就是要經(jīng)過一個叫做命臺的結

    界，并且在里面嘗試與自己的只式神締結契約。蜜蟲和貓又就是晴明和中行

    締結過契約的式神。

    沒經(jīng)歷過這個步驟，沒有式神伴身，單獨憑借陰陽師的力量，很難同睥睨天

    下的妖鬼們抗衡。

    當然，總有些不那么一般的，特別強大的式神有些例外。很明顯，妖刀姬就

    是那個例外：作為一把煞氣可以引動雷火，常年用來壓制邪祟的妖刀，在莫名其

    妙的情況下選擇了自己的主人。而其中緣由，就是許久以后我才了解到的了。

    「……總之，你雖然被逐出陰陽寮，也沒有經(jīng)過命臺和大考，但是也擁有了

    自己的式神。」賀茂忠行深吸了一口氣。

    「雖然這以后你很難再和別的式神締結契約了。（微不可查的輕聲）」

    「先生，我全都聽到了。」無奈的看著耍寶的老頭，我繼續(xù)說道：「既然如

    此，我還是一個人回村子好了。貓又和蜜蟲……」

    用力感受了一下背后的溫香軟玉，心中竟然升起不舍的情感。我并不敢回頭

    看蜜蟲的溫婉樣子，因為下一秒或許會秒變哀怨。

    咬咬牙，我繼續(xù)說道：「蜜蟲和貓又就不用麻煩跟著我了，我自己就好。」

    「阿越，你還記得那個狐貍臉給你占卜的命格嗎？」終于賀茂忠行臉上沒了

    輕松，而是一臉凝重。「命格大兇，你有兇物伴身，如果不能及時消解，怕是會

    出問題的。所以你必須不停地去消解你這把妖刀的兇煞氣呢。蜜蟲和貓又，

    也不僅僅是跟著照顧你，更是我和晴明暫且托付與你的伙伴。」

    「伙伴么……」終于回過頭看了一眼蜜蟲的容顏，后者沖我微微一笑，年輕

    的我又是一陣失神。「傾國傾城啊……」

    「或者，你可以理解為，她們是伴隨著你的妖刀，這也是屬于她們的際遇和

    造化。」看我沒有反對，中行繼續(xù)說道。

    「等雨停了，就把你的式神召喚出來吧。一直附著在你身上也是有消耗的。

    然后就去高野山，去奈良縣。貓又帶來了那里的退治請求，也可以作為你的新起

    點。」

    狠狠又揉了揉貓又的腦袋，中行的語氣帶著些不舍：「平常來往書信也可以

    拜托貓又，她很可靠的。」

    總結完畢的賀茂忠行匆匆而去，狼狽的背影并不像表現(xiàn)出的那么沒心沒肺。

    老頭子嘮叨的叮囑卻給我淡淡的溫暖。細雨眼見還要再下許久，呆呆看著兩

    個強行塞給自己的新伙伴，良久不知如何開口。

    「那么，請允許我再休息到雨停吧。」一陣虛弱從心里涌出來，讓一個平凡

    的人被迫浪跡天涯，雖然慣于適應，但終究有些困難。

    閉上眼，屋里屋外靜悄悄的只有雨聲，一陣倦意襲來，伴隨著動聽的古琴曲

    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