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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蕩在叢林之中的各類飛禽走獸的叫聲。等身后追趕的聲音逐漸小下去、消失,已經是精疲力竭的兩人也逐漸慢下了腳步,換成了快步行進——這森林不好走,他們也不敢再貿然莽撞往前沖。瞿臨低聲叫羅星弈扎緊了褲腳,又停下來把自己的長袖外套脫給羅星弈穿上,收緊袖口和領口,以防蚊蟲鉆進傷口二次感染。兩人雖有過訓練,但實打實的在這種夜間的原始叢林跋涉還是頭一遭。此處野草瘋長,螞蟥一類的吸血蟲子最愛棲息其中,一不留神就能掛一串在身上,不得不小心提防。穿衣服時,羅星弈摸到了瞿臨的另一只手,冰涼得不像是剛跑了幾公里的人,還在無法控制的輕微顫抖。“瞿臨……”羅星弈想叫他,但他聲音太細微了,瞿臨留心著周圍的動靜沒注意到,轉過身用刀撥開樹葉繼續往前開路。但沒走幾步,他忽然身形一晃,及時伸手扶住了旁邊高大的棕櫚樹。“你怎么樣?”羅星弈連忙撥開擋道的棕櫚尖葉跟上去,一出聲才發現自己的聲音都快啞了。他舔了舔唇,咽下一口唾沫,“我看看傷。”瞿臨搖頭,擺了擺手沒讓他查看傷勢,又把他輕輕往前推:“別留在這里,走。”現在還不是停下的時候,紀舒窈他們就墜在后面,必須再往前走。羅星弈的夜視隱形眼鏡不知道什么時候掉了一片,如今只剩左眼還能看清。他倉促環顧了這森林一圈,又看了看瞿臨面無血色的臉,不由分說地一手接過他手里的刀,用另一只受傷的手挽住他把人往前帶:“我來開路。”雙倍的藥劑和持續流血的傷口讓瞿臨情況很是不妙,身體變得前所未有的沉重,為了保存體力對付后面隨時可能發生的突發狀況,他聞言也沒扭捏,配合地跟著羅星弈往前走。到了這時候,兩人皆是在強撐,扶持著走得一腳深一腳淺。可只要他們有一分毫不想做那實驗臺上任人切割的原材料,就必須撐下去!沒有停下這么一說。身在密林之中,憑毫無經驗的rou眼來辨別方向是不要想了,只能保證自己是在離追兵越來越遠的大方向上悶頭往前走。羅星弈清算了一下兩人身上的武器,一把還剩五顆子彈的手槍,一把“審判”,沒了,連卷繃帶都找不出。以他倆現在的狀態,要在這片密林單打獨斗,簡直是被上帝開過光的煉獄模式。但能怎樣?沒辦法就想辦法,只要人還沒死,就不至于說goodgame。一路劈枝砍草,兩人又順著植物的向陽朝向行過一段林道,繼續朝著森林的中心趕路。但再往后深入下去,羅星弈就生出些后悔來,意識到不能再往里走了。再走很可能的結果就是他們沒被紀舒窈抓住,而是困死在這森林之中了。這片森林比他想象的更加原始,穿過森林邊緣的樹林之后,遮天蔽日的喬木便拔地而起。藤蘿糾葛,枝葉參連,肥大的樹葉與根系對行進造成了相當大的阻礙,空氣也隨著樹木的增多而變得又濕又熱。不難想象,這片林應該本就是無人涉足之地,再加上這二十年來的荒置,變成現在這幅原生態的模樣,對人類活動相當不友好。前進也不知持續了多久,千篇一律的植物景象和總也走不到盡頭的路讓人失去了對時間的判斷。在小心繞過一片沼澤地后,羅星弈實在撐不住了,走到后面步子都在打飄,找了片相對安全的樹林坐下來歇息。他們這一路也還算不幸中的萬幸,沒再碰到要命的兇險情況。毒蛇蟲蟻還不足以構成威脅,夜間猛獸又因為下雨而回了自己的巢xue沒有出來晃悠,最多對付一點兇蠻狡詐的山猴子和山蜘蛛,可算安全撐到了能歇口氣的時候。或許是旁邊便是沼澤,沼氣彌漫的緣故,這里的林木受了影響,大多枯了。枯枝腐葉落了一地,厚厚蓋住泥地,粗壯的根系暴露在地面高高隆起,樹干卻已經斷了,倒在地上。正好也不用擔心樹冠里藏著螞蟥和毒蛇了。瞿臨靠著樹干坐在另一根離地有一定距離的枯樹干上,閉著眼,臉色雪白不欲多言的模樣,還是他頭一回露出了這些許疲憊的神態。羅星弈本想讓他好好休息一下,但在旁邊坐了一會兒,還是忍不住輕手輕腳走過去,想看看他的傷勢如何。這片枯樹林滋養了太多腐生生物,軟軟鋪了一地,一腳踩下去一個坑,翻出了些菌類特有的生腥味。羅星弈兩步走過去,面對著面在樹干上跨坐下來后,往前湊了湊,用額頭抵著瞿臨的額頭試探了一下他有沒有炎癥發燒。發現沒有,稍微松了口氣,但隨之視線往下一掃,心也跟著往下一墜。之前一直在逃命奔走,沒時間停下來好好照顧傷勢,瞿臨也一聲沒吭,是以羅星弈現在坐在他對面了才發現,瞿臨的腹部有一道三寸長的口子,不淺,還在洇血。一秒,兩秒,羅星弈的動作僵下來,沉默地看著傷口,什么話也說不出來。只覺得滿嘴苦澀,像吃了什么消炎祛風的中藥,又苦又麻,比自己肩膀被穿孔還感覺清晰。他動了動唇,指尖懸在傷口處,怕碰到,“疼嗎?”瞿臨搖了搖頭。但肯定是疼的,怎么可能不疼,他都疼到了。懸而未決的觸碰中,羅星弈被瞿臨抓住了手指,“真的不疼。”羅星弈深呼吸一口氣,涼涼的空氣進了肺,有點難受。這瞬間他好像有很多話想說,又什么話也說不出來,千言萬語,都匯作了深深的自責:“……對不起,我不該叫你來桃源。”一切的一切,追根溯源,都怪他那時候要和瞿臨約定桃源相見。如果不是這樣,瞿臨現在指不定在哪里安心入睡,又怎么會弄成現在這個樣子?聽見羅星弈這么說,瞿臨睜了眼,“不要這么想,羅星弈。”他認真地看著羅星弈說:“我是自愿的,所有的一切,我都是自愿的。如果沒有桃源這一趟,我們不知道什么時候才會在一起,我沒覺得后悔。”“而且我是慶幸我來了的。”瞿臨的聲音比平時輕了些,但并不虛假空浮,他抬起手輕輕拍了拍羅星弈的頭,拍完后,手指順著滑落,摸了摸他的臉,緩緩說道:“我不是很敢想,如果讓你一個人面對這些,會是什么樣。”以前總說,瞿臨應該是不會疼人的,可那的確是固有印象的偏見。羅星弈沒想到瞿臨一個根本談不上柔情蜜意的人,在這種時候說的安慰他的話,竟比情話還動聽,不禁握住了他的手,露出一個夾苦夾甜的笑:“行吧。如果今晚逃不掉,和你死在一處,或許也是個好結局。”瞿臨卻道:“不。我想讓你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