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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凌煬脫下自己的校服外套想給方汐披上,被他直接擋開了:“我又不是小女生,你自己穿著吧。”說著方汐把校服脫下來頂在頭上,下擺蓋著書包,免得淋濕里面的書。紀凌煬學著他的樣子把校服罩在身上,提議道:“要不我們先回去?”方汐嘆口氣:“只能這樣了。”兩人并排走進雨里,在細雨籠罩的無人街道上,像兩只不知該游向何方的黑白水母。“你說四眼會去哪里?”紀凌煬有些煩惱地問道。方汐看著細密的雨簾,同樣茫然地回答:“不知道啊,昨天他還好好的。”“你說是不是他晚上回家以后遇到了什么事?”紀凌煬不確定自己想說什么。因為之前偷聽到的話,他對趙蓮秋的印象很不好,總覺得是她和四眼說了什么才逼得他離家出走。方汐一下就明白紀凌煬的意思:“你是說四眼的mama?”紀凌煬斟酌了一下,把那天他折返后聽到趙蓮秋說的話告訴了方汐,并強調道:“我不是對她有偏見,但是……”“我明白。”方汐點點頭,“我媽對她也挺那什么的,說她對孩子學習成績比對孩子本身關心多了,還說高考比什么都重要,撐不住就吃維生素和精力劑。家長會開完回來我媽就跟我爸發了一通牢sao,說老班為什么要讓這種人上臺講話。”紀凌煬撇嘴,看來不喜歡對方不是他的錯。方汐覺得上午趙蓮秋傷心的樣子也不像假的,只是太沉迷于和親戚較勁才忽略了兒子的感受,于是感嘆道:“怪不得四眼平時總是唯唯諾諾的,八成以后上哪個大學都不歸他自己覺得。”“四眼有個這樣的媽真是倒霉。”紀凌煬想到自己那個除了錢什么都不管的爸,再想想四眼這個除了學習什么都不管的媽,簡直想問問他們到底是怎么當上父母的?想著想著,他突然停下腳步。方汐走了幾步才發現身邊人不見了,他轉過身,看著一臉深思的紀凌煬,問道:“快走啊,雨越來越大了。”紀凌煬抓了抓額頭,遲疑地問道:“你還記不記得有一次,就是我給你涂指甲油的那次,我們好像聊到過高考志愿。”方汐楞了一下,舉起左手,看向食指上的指甲油。電光火石之間,他和紀凌煬同時喊道:“航空航天大學!”兩人來不及細想,立刻攔下一輛出租車,向著航空航天大學飛馳而去。到了目的地,兩人望著門口緊閉的伸縮門一臉無措。這里原本管理就比較嚴,晚上11點加上下大雨,學校里基本看不到閑逛的人。這個時間段直接從門進去,搞不好要被攔住問院系,他們兩個穿著校服背著書包,一看就是高中生。要是直接說來找離家出走的同學,門衛怕不是要把他們當做找麻煩的小混混。思慮再三,兩人決定翻墻進去。找了個隱蔽的墻邊,紀凌煬率先爬上墻,他以前沒少干這種事。方汐不行,他還是靠紀凌煬拉了一把才攀上墻頭。等紀凌煬跳進學校里,方汐騎在墻頭不敢動,兩米多的墻他還沒跳過呢,下去不會直接摔斷腿吧?紀凌煬難得看到方汐害怕的樣子,他又想笑又覺得這樣的方汐很可愛,于是站在墻下小聲對他喊:“沒事的,跳吧,我在下面接著你。”也不知是冷還是怕,方汐哆哆嗦嗦地確認:“你真的要接住我。”“放心!我一定接住你!”紀凌煬張開手臂,“來!”方汐一咬牙,扶著墻頭往下一出溜,“砰”地咋進紀凌煬的懷里。“噢!”紀凌煬被砸得叫出聲,怕方汐擔心,有立刻把聲音壓回去。他緊摟著方汐,拍拍他的后背,安撫道:“怎么樣,我就說會接住你的,你絕對可以信任我。”方汐感受著緊貼著的胸膛傳遞過來的溫度,低低地“嗯”了一聲。就在紀凌煬一臉愉悅地享受著方汐的“投懷送抱”時,方汐一把將他推開,拉底外套遮住臉,小聲催促道:“發什么呆呢,趕緊找人!”“切。”紀凌煬撇撇嘴,跟在方汐身后尋找起來。兩人躲著巡邏的保安,一邊小聲地呼喚四眼的名字,一邊搜尋可能藏人的地方。想到如果躲在教學樓或宿舍里很容易被發現,于是兩人主要找的是外面。一直溜達到一片草坪,紀凌煬看到一架作為雕塑展示的舊式偵察機,立刻招呼方汐:“他會不會在那里?”方汐不確定地搖頭:“這種展示品應該會封死駕駛艙,不過也不一定,我們去看看吧。”兩人一路小跑到飛機下方,駕駛艙很高從下面根本看不到,稍微找了一下,立刻在一側機翼下面找到一個折疊梯。這下紀凌煬堅信四眼就在里面,他率先爬上梯子,抹掉艙蓋上面的雨水,果然看到四眼就睡在里面!他立刻敲了敲艙蓋:“四眼!四眼!”然而不管他怎么敲四眼都沒有反應,不像睡著倒像昏死過去。方汐趕忙叫他下來,自己上去看了看。透過艙蓋,四眼臉色彤紅,眉頭緊鎖,看起來很不舒服。“你去保安室叫人幫忙,順便打電話給老班!我懷疑四眼凍發燒了!”紀凌煬收到命令立刻狂奔而去,不多一會兒就領著人過來了。大家合力把四眼從駕駛艙弄出來搬到保安室,剛巧救護車這時候也來了,直接把人拉去醫院。四眼的父母、班主任、警察相繼趕到,四眼的mama抱著昏睡的兒子差點哭昏過去,他爸爸還算鎮定,應付完其他人還想到過來感謝紀凌煬和方汐。四眼長得像他爸爸,戴著眼鏡,看起來斯文有禮,脾氣很好,要是他大學以后能抽高十幾公分,那就是年輕版的錢爸爸。面對一臉感激的錢爸爸,方汐說道:“我們是在航空航天大學里一架展示用偵察機里找到錢遠的,他很想學造飛機,不知道他有沒有和你們說過?”錢爸爸一愣,接著露出略帶慚愧的表情。“抱歉,我原以為你們家里至少能有一個人愿意給與他支持。”方汐丟下這句話,拉著紀凌煬頭也不回地走出醫院。這場雨來得快去得也快,此時烏云已經飄走,深藍色的夜空仿佛一片點綴著黃水晶的天鵝絨地毯。“要停也不早點停,我都濕透了才停。”紀凌煬抱怨道,他像只小狗一樣用力搖晃腦袋想甩掉頭發上的水珠。方汐被濺了一臉,假裝生氣地橫他一眼。紀凌煬不以為怵,反而把濕噠噠的胳膊搭在方汐肩上,調笑道:“開心點嘛,咱們剛剛可是救了四眼一命。”方汐深吸一口氣,意思意思地勾勾嘴角。回頭看向燈火通明的醫院大樓,他的心中并不輕松。他們可以救四眼的命,卻沒有辦法救他余下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