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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子泛濫成災,內門各峰上他的那幾個師弟師妹們徒孫都快有了的時候,他僅僅才收了兩個徒弟。一個是數百年前,晏青時才滿三百歲,剛坐上掌門之位的時候,第一屆收徒大典上,被眾師弟師妹好說歹說才收了一個天賦頗高的弟子,楚俞情。另外一個,就是兩百年后,晏青時修煉歸來,帶著滿身的血氣與戾氣,宛如地獄修羅,中途路過一個小村莊的時候,他恰好落地收劍做修整,面對上面,眼對上眼的穆書凝。-在萬劍峰上清修的那些歲月,穆書凝不可抑制地愛上了自己的師尊,可師尊對他,卻是極正常不過的長輩對小輩的呵護。所有的種種,不過都是他癡心妄想,到最后,他竟落得了被全門派嗤之以鼻下場。穆書凝回憶著過往那些事,臉色有些陰沉。一雙眼睛牢牢粘在了晏青時的身上。他對晏青時,不可能不恨,可恨得越深,便越能證明他愛他有多深,對一個人充滿希望,究竟要傷到什么地步,才會任絕望肆意發展,最后竟成了不可逆轉的恨?有的時候,緣分這種東西,在不經意間,由一眼,便能續寫。晏青時像是感覺到了什么似的,本來望著虛空的眼,倏然轉向穆書凝這邊,千百人海,那雙眼睛穿破重重阻隔,偏偏就找到了穆書凝。電光火石間,穆書凝天靈蓋上激起一陣麻痛,下意識地咬住唇,他卻不舍得移開眼,那雙眼睛深邃而遼闊,里面藏著漫天的星辰。下一瞬,晏青時便云淡風輕地移開了眼。穆書凝忽然就感覺自己好像經歷了一番生死,后背全是冷汗。此時此刻,一種信念沒來由地就從他心底涌出。他要重走以前的那條路,他要繼續修行,他要成為能與晏青時比肩的人,他要讓晏青時看見他時,不會再那么冷漠地移開眼,他還要告訴他,你的徒弟回來了。他更要證明,晏青時對他做過的那些事,大錯特錯。可笑在他被逐出師門的那段日子,靜穹山上弟子的咒罵和詛咒,都沒有他那師尊一個冷漠絕情的眼神來得更讓他痛苦欲絕。這樣也好,上一世晏青時負他,這一世,他帶著目的去接近他,兩人之間的種種,是時候該清算一下了。穆書凝后退到沒人的地方,嘴角勾起:“我穆書凝,回來了。第3章靜穹穆書凝要走修真路,靜穹山派是最好的選擇。名門大派比那些小門派的視野寬廣,而且資源不計其數,更何況,穆書凝對靜穹山派最為熟悉。靜穹山每隔五年便在整個大殷之內各處招有天賦的外門弟子,他順路打聽了一下,靜穹山是去年六月份新招的一次。現在不是靜穹山派招徒的日子,他若是想這個時候去拜師未免顯得太過奇異,可要他再等上四年,他絕對等不及。穆書凝當機立斷,決定直接去靜穹山上自薦碰運氣。可他這副身體實在太過孱弱,能不能進靜穹山都是個問題。斟酌之下,穆書凝深吸氣,不管結果如何,總要拼一把才知道。穆書凝知道這具身體的弱點,便定下專攻方向,當個琴修吧……琴修對其他的要求不高,以琴音為劍刃的那種程度他上一世輕而易舉就達到了,這一世,他沒有那么雄厚的內力和靈力,不過彈幾首擾亂心神的魔性曲子還是可以的。幸好榭水城離靜穹山不遠,以他的腳程,三天便能到。-穆書凝的計算非常精確,第三天傍晚,他的干糧恰好全都吃光,他本人,也正好站在了靜穹山派的山門之前。靜穹山派的山門極為氣派,從山腳往上是百級石階,每隔二十階就會有一個大平臺,百級石階之上,便是一個極為寬闊的大廣場。廣場上就算是站著千人也不會顯得擁擠,四角各立著一個石柱,足足有四五個成年人合抱那般粗,頂天柱似的往那一立,宏偉又壯麗。再往前走,便是一塊巍峨聳立著的玄武巖,像個巨人,冷靜而高傲地注視著來人。巖石之上的兩個字“靜穹”是當年晏青時當了掌門之后,一日練劍正巧練在興頭上,怎么都收不住,便挑了這么塊頂天立地的石頭,用著凜冽而錚然的劍氣寫下了“靜穹”二字。字面入了巖石寸許,全靠著那股子霸道的劍氣,即使已隔了數百年,站在這塊石頭前面,穆書凝也能感受到上面殘留的那古老而遙遠的劍意,威震四海。山門之前站著兩位守門的弟子,是靜穹山派外門弟子的統一裝束,青布短衣,天藍發帶。穆書凝上前,躬身,有禮卻不顯低賤討好:“二位仙師,小弟秦昱行,背井離鄉,特來靜穹山求仙問道。”兩位弟子擰眉,斜眼打量著秦昱行,面上輕蔑不屑之情盡顯。秦昱行今年十五歲,卻瘦弱得像個十一二歲的孩童,他天生營養不良,兩頰的顴骨高高凸起,面頰卻是凹陷下去,這樣就顯得他的眼睛極為突兀,大得有些可怕,可能現在是因為穆書凝的靈魂在這殼子里的緣故,原本該黯淡的一雙眼瞳十分靈動有神,可就算是一雙眼睛再有神,也沒辦法拯救他這枯瘦如柴的身體。十五歲的年紀瘦成十一二歲的樣子,再加上身上的那身粗布麻衣,即使整潔干凈,也難掩他的那分落魄。兩位弟子看都沒看他一眼,鼻子里輕嗤一聲。穆書凝知道自己現在形象不佳,心里沒惱,眼神閃了閃,笑道:“仙師有所不知,小弟家中父母雙亡,親戚也都離得遠,平時沒什么往來,但心里總想著干一番大事,便來貴派,請求收留。”其中一個弟子啟唇相譏:“你是把靜穹山當你的避難所了?”穆書凝面色一僵,臉上有些掛不住。他穆書凝,何時對一個外門弟子這么低聲下氣過?前一世他是靜穹山派的天之驕子,晏青時捧在手心里的驕傲,就是他名譽掃地被逐出師門的那段日子,靜穹山派里也沒人敢在他面前大聲喘氣,可現在倒好,一個外門弟子都敢欺負到他的頭上。穆書凝心態成熟許多,他知道這個時候絕對不能翻臉。另一個弟子揚首:“哼,連個拿得出手的本事都沒有就做上白日夢想來靜穹山派了?知道靜穹山派是什么嗎?大殷第一宗門,不是垃圾場,你以為你這樣的垃圾就能隨隨便便進來的?”一番話,刺耳難聽。穆書凝垂頭,拳頭緊緊攥著。那弟子見穆書凝心有不服,嘴角輕蔑地笑:“怎么,不服?不服你也得服。”說完,把穆書凝往后推,一邊推一邊吵著:“癩□□就別做白天鵝的夢了啊,該回哪去回哪去吧,你這種人,天生就是乞丐的命。”穆書凝站在原地,穩立如鐘,那個弟子乍一推,沒推動,他有那么一瞬的怔愣,隨后便加大了力氣,覺得自己的威信受到了挑戰:“快滾,這不是你這種人能來的地方。”穆書凝眸色沉沉,一雙漆黑的眼瞳里